在被老教授下了诊断之后,上官惠文很认真地一遍遍上网查了能够查到的和“抑郁症”有关的所有资料。
于是她对自己之前醒过来后卧床的近一个月里的种种,有了合理的解释。
那段日子,她常常情绪低落,常常莫名其妙地怅然若失,还常常想哭
她当时不敢把这些告诉爸妈,怕他们再为她担心。
但那种情况并没有得到好转,上官惠文分明觉得,她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如果那种“东西”是曾经属于她的,那么那个“东西”一定是长在心上的。而她的心,被狠狠挖去了一大块,才会那么的难过。
最难过的,是她根本就说不清楚,她为什么那么难过。
几次的身体检查,也证明她的心脏机能正常,没有任何病理性反应。
后来上官惠文就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
为了不让爸妈担心,她趁着他们不在的时候,悄悄找了主治医生,让他为她开了几项脑部机能的检查。
主治医生开始是诧异的,毕竟他的水平在全省都排得上名号,他不信自己的诊断会出问题。
他最终还是很谨慎地为上官惠文开了几项检查,为的就是排除病变。
上官惠文谢了他,自己悄悄地去把几项检查都做了。
结果呢
从ct到核磁,从脑电到多普勒几项检查做下来,结果都显示她的脑子里没有任何病变。
没有病是好事,上官惠文却困惑了。
她很认真地和主治医生讨论了自己的病况,试探地问自己这种情况之下失忆的概率。
主治医生的回答清晰明了,没有任何让上官惠文理解困难的。
唯一让上官惠文难以理解的,就是关于她怎么到了医院,怎么就成了植物人的起因,主治医生讳莫如深。
他说她根本上是因为多器官衰竭导致的重度昏迷。
上官惠文看过自己的诊断,上面也是这么写的,这没问题。
可是她好端端的,怎么就多器官衰竭了
她年纪轻轻,没有重大疾病,没有器官坏死,没有中毒,甚至她的身上连严重创伤都不存在。
她到底是怎么进了医院的
刚醒来那会儿,上官惠文能说话了,就问过她爸妈这个问题。
他们说她是在野外考古出了意外,被送到医院的。
嗯,上官惠文记得,她是x大历史系的研究生,跟着周教授做课题的后来呢
没有人告诉她,她是怎么出的意外,她自己也想不起来了。
上官惠文苏醒之后,周教授就来看望过她,她的同学师弟师妹都好几次来看她,陪她说话。
他们的名字,他们的长相,上官惠文都记得。
她和他们聊天,想从他们那里得知自己是怎么出的意外。
可是,没有人给她准确的答案。
甚至包括周教授,都没有给她确切的答案。
周教授告诉她,让她不要分心,现在只要安心养病就好,学业上的事她会帮她处理好。
当上官惠文追问的时候,周教授明显地顾左右而言他。
上官惠文暗自皱眉。
她的老师她了解,从来都是个有一说一的直性子的人。到底是什么事,让一向耿直的周教授,也变得这么支吾了呢
以及,为什么有种嗅到了阴谋味道的感觉
上官惠文一度怀疑自己想多了。
只是一个意外而已,她万幸地醒过来了,学校方面为她担负了绝大部分医疗费用,加上人身保险负担的部分,她家几乎没有花一分钱。
可是,学校方面这么痛快地就揽下了那样大额的费用
上官惠文并不觉得,自己是那么重要的人物,能让x大舍得放血的那种。
再后来
上官惠文突然捂住了脑袋。
这就是再后来的事
关于她怎样出的意外、怎么昏迷的事,她不能想,一想就会头疼。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现在已经受了某种隐形重创的脑子的自我保护。
总之就是一句话不可以想那件事。
而“那件事”究竟代表着什么,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成了一个更难解的谜。
不要再去想了吧
上官惠文对自己说。
她停止了没头苍蝇似的乱转,把窗户打开,任由窗外初夏的空气流淌进室内。
干净的,略带着燥热的空气,充塞了她的大脑,缓解了莫名的烦躁的同时,亦让她的心沉下去了几分
说不清是为什么,她舍不得那些被她试图放弃探究的东西。
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