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的的确确是一条龙。
    别问时律为什么知道,他之前也没见过龙, 但他就是一眼认定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龙。
    那条龙好像非常惧怕他, 屋子里的雾气在感应到他的存在时沸腾般翻滚, 像是在炸开鳞片向他示威与此同时那条龙又仿佛不怎么怕他, 雾气涌来时透出一种笃定的气势。
    时律想了想,这也许可以用大耗子见了病猫来形容,即便是天敌也有攻势倒转之时, 他的记忆不全不清楚状况, 那条龙蠢蠢欲动而不怀好意。
    绿色的雾气汹涌而来想要包裹住他, 可是时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存在, 雾气便只裹住了一团空气,时律轻易地从中游离而过,他感觉到自己碰触到了一丝噩梦的气息。
    这很奇妙, 他“感觉到”“自己”碰触到了噩梦的气息。
    他知晓那是噩梦,在被他感知时噩梦如含羞草颤动,嗖地缩回了卧室里。
    卧室里的女人皱着眉梦呓几声,沉眠在雾气与噩梦的怀抱中无法醒来。
    像是被龙吞入了腹中,雾气翻涌一点点消化蚕食着她的灵魂。
    这样可不行。
    时律拽住了她的灵魂, 或者应该说咬住
    他不确定自己是以什么姿势拉扯住那个摇晃的灵魂, 但他把那个灵魂从雾气中拽了出来, 香火的烟气散去, 强烈的拉扯感从另一边传来,连同着那个灵魂一道拽走。
    雾气在他们身后纠缠不放,发出嘶嘶的声响。
    宛如噩梦的回响。
    钱女士已经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她忘掉的那些记忆在梦境里涌动苏醒, 血液和酒精的气味把她的梦境泡成污浊混沌的色彩,她尖叫着从梦里醒来,吵醒了熟睡的女儿,睁开眼却呆坐着记不得梦里发生了什么。
    睡眠质量不行,精神自然也好不了。她每天头疼得厉害,注意力不太能集中,接的翻译稿子做起来只有平时四分之一的效率,恹恹地提不起劲来。
    幸好她同学体谅她刚刚丧夫,没有催得太紧,也幸好隔壁缇娜夫人热心又体贴,愿意在她工作的时候帮忙照顾她女儿。
    缇娜夫人担心她这样是不是生了什么病,劝她去医院看看,钱女士却有些忧虑于这是她那个死掉的丈夫搞出的什么反噬邪门歪道的不总有这样的说法,她那天拜完猫王爷回来开始颇有些身体不适。
    而且医院确实没查出什么结果,见她情况又严重给她开了点安眠药,治标不治本地糊弄着睡。
    “你这样不行啊。”缇娜夫人忧虑地叹气,“这样吧,我老家有个偏方,你要不然试试看”
    钱女士因为睡眠不好有些精神涣散,问清楚不是吃喝的药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试了试。
    缇娜夫人给了她一株干燥的草药,叫做龙牙草,让她睡觉的时候压在枕头下面。这个偏方不知原理是什么但的确改善了她的睡眠,睡下去便黑沉着什么都不知道,连闹钟都叫不醒她要被女儿给推醒。
    今天钱女士把女儿送去缇娜夫人那里玩,自己翻译了一会稿子觉得有些疲惫,便想着稍微午睡一会,睡前她特意定了闹钟又把音量调到最大三点半她要和女儿一起去看电影,可不能睡过头。
    钱女士昏昏沉沉地算着时间睡过去,隔壁缇娜夫人若有所觉地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又慈祥地笑着问边上看电视的钱小雅,“要吃块蛋糕吗”
    钱小雅这些天和她也熟悉了,知晓这位奶奶经常做好吃的蛋糕,便点点头甜甜地道了谢,扎着的小辫子一甩一甩活泼又可爱。
    太可惜了。
    缇娜夫人从冰箱里拿出蛋糕,厚厚的奶油和红艳艳的草莓极其诱人,大大的一块可以说是小朋友的终极梦想。
    钱小雅皱皱脸,忍痛只拿了一半。
    “妈妈说不能吃太多甜的。”她咬着叉子说道,“吃多了会蛀牙的。”
    “没事,妈妈不会知道的。”缇娜夫人说道,“妈妈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钱小雅用力摇摇头,“不用啦,妈妈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呀。”
    骗人就不是好孩子了。
    虽然她对圣诞老人许下了不好的愿望,已经不是好孩子了,但她还是想让妈妈觉得她是个好孩子。
    缇娜夫人没说话,只是看了她一会,又若无其事地把剩下的蛋糕放回了冰箱,“没事的,”她说道,“你可以晚上再吃。”
    钱小雅歪歪头,有点听不明白她的话。
    她下午要和妈妈一起去看电影,晚上去新开的动画主题餐厅吃饭,怎么能够晚上吃到缇娜夫人的蛋糕呢
    “没什么。”缇娜夫人摸摸她的头发,哼着歌去做小饼干。
    缇娜夫人家里总是甜甜的,饼干和糖果在玻璃罐子五彩缤纷,按照种类排列在柜子里太妃糖、牛奶糖、巧克力、蔓越莓曲奇、苏打饼干,等等等等。
    钱小雅在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被允许随意挑选那些好吃的糖还有点心想吃就吃,缇娜夫人从不唠叨她会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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