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皎迷迷糊糊睡着了,好久没来的噩梦也来了。她胸中燃着一团火,十分想要找个人问一声为什么。为什么是她来此处又为什么是她要换了顾皎的命运她来,是要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还是一群人可这一群人改了,那这个天下呢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既不能像圣人那般将天下扛在肩膀上,也做不到对一切的恶熟视无睹。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办

    或者干脆走了可是怎么离开高复呢高复的脸更是藏在云雾中一般,怎么去扇风都没法弄走那团雾。她着急啊,四处寻找能燃烧的物品,想堆一个火堆来,可找了半晌,连跟树枝都没找着。

    她在梦里挣扎,手脚自然乱蹬乱舞起来,待猛然撞上什么,醒了。

    睁眼,李恒已经坐在床头。他皱眉看着她,伸手在她眼角勾了一下,勾出一滴泪。

    “哭了”他问。

    她笑一下,抓了抓头发,“做恶梦了。”

    “甚噩梦”

    “忘了。”她揭开被子,摸了摸后背,“好像出汗了。”

    李恒起身,给她去拿了干净的中衣来,帮着换了。

    “怎么回得这么早今日谈得如何那些儒人没有继续装腔作势吧”

    名士有派头,若臣服得太快,便掉价了。因此,李恒总得耐着性子看他们绕圈地表演。当然,其中也有一些性情洒脱的爽快之人,可这般人又过于潇洒了些,最要紧的是快意恩仇,而非逢迎主家。他们可因好友的一封信,千里迢迢而来;又可因李恒一句不到位的话,愤然拂袖而去。

    “炮车已经送到万州了。柴文俊设了一计,引着万州王的前锋出城,用炮车轰了一拨,杀了好几千。军心大振,立刻就要攻城。幸好郡主和王爷冷静,将人退了下来,只围不攻。万州本来不怎产量,被困大半年,城中的存粮早就差不多了。只得再围上几个月,自然就败了,无须强攻。”李恒和她分享新得的消息。

    顾皎点头,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扣盘扣。

    “只高复用了围魏救赵的计,派了两路人马绕道去青州和水泽。前面是轻骑,后面是火枪队,所过之处十室九空。”

    她缩了一下,十室九空

    李恒点头,“这也是先生们奇怪之处。若要得天下,必要争民心和名正言顺。高复却一点顾忌也无,仿佛只为了夺城攻地,完全不考虑后面治理困难。我倒是觉得正常,这人只怕被头疾折磨得疯了,哪儿还管得了以后”

    “现天下人侧目”他笑了一下,似有些讽刺,“其实并非天下人,不过是那些士人罢了。”

    天下熙熙攘攘数万万人,能发得出声音的也只少数。少数人的侧目,便是天下人的侧目,无数人淹没在历史中了。

    顾皎拍拍他,“高复多行不义,必自毙。”

    李恒带着她出卧室,绕着客厅转了几圈活动身体。

    “可要吃些粥”他问。

    顾皎装了满肚子的药水,没胃口得很。她想摇头,可见他担忧的模样,改了口道,“来点清淡的吧。”

    下面人显然准备了许久,她松口要吃,立刻就送了上来。确实很淡,熬得软糯的鸡汤粥饭,几个小碟子的小菜。

    李恒亲自布置碗筷,帮她盛饭,“会馆的厨子手艺倒是好,可灌了满肚子的酒和冷风,还是吃这些比较好。”

    “不懂风雅的家伙。”她笑他。

    他给她夹了一筷子小菜,“这大概就是武人和文人的区别了。”

    “你和魏先生契合得很好。”

    李恒看她一眼,道,“李昊,倒是很能押准那些人的脾性。今日的一半人,是因他来的。”

    提起李昊,顾皎就更愁了。魔魅一样的人,留着伤眼伤心,不留又坏了自己不轻易杀人的底线,当真为难得很。

    “他特意来找我,说许慎先生当日展了神技,很愿意见他的故人。他写了一封信去,那人已经回信,愿来河西一见。”

    顾皎立刻有点精神了,“当真”

    李恒颔首,“自然是真。只现在冬日,又要过年了,许多山路被冰封,恐会来得晚。”

    “所以说,还是要修路啊。”她咬着嘴唇,“若咱们的砖石路能修通天下,八横八纵,还愁什么呢”

    “八横八纵”他疑惑。

    她立刻挥手,“说笑,说笑而已。”

    只怕将九州搞破产了,那八横八纵也出不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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