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听听,好有个准备。”

    一句话,说得顾皎心里沉甸甸的。

    她抬头看看山色,辜大和许星进山去了,也该回来了。

    周志坚开了一所厅堂的门,着守卫将前后门把死了。他道,“娘,是不是王爷来信了”

    崔妈妈坐下,干着嘴唇点头。

    顾皎立刻去旁边找水壶,给她泡茶。她也不客气,接了茶水道谢,一口气喝尽了。

    屋中四五人,均盯着她看。她放下杯子,抹了抹水珠,长舒一口气道,“要征兵了。”

    征兵

    青州王打京州,号称带了三十万精兵良将,然其中多半是负责各样后勤辎重的民夫,真正上得战场的十万都有得多。

    因五牛道失了大营,兵损得不多,但民夫却失了不少。

    郡城那边一直在募民夫,因条件不够宽限,还强拉了不少。

    这番和京州开打,然京州号称骑兵十万,其实是不怕的。因此,青州王在兵力上的优势并不明显,便要在河西、龙口一带征兵役和加税。另又需民夫若干,工匠不等,营妓也是不可少的。

    顾皎坐在角落里,捧着茶杯,吹走浮在表面的渣子。

    崔妈妈道,“龙口校场驻的兵,且分一半先去五指桥,入将军的先锋队。剩下的一半,负责训练新兵。新兵从庄户中来,以户为单位,家中但凡年满十五岁的男子,择一人入。若是舍不得,想不去也成,得交买身的钱,一人定下来银二十两。此番征兵和收银子,是城守代行。”

    龙口人虽然数万,能凑出来的青壮也只得数千;然龙口之外地广人稀,加上河西各处,只怕也只能堪堪出万人而已。二十两的买身银看起来仿佛不多,然真正拿得出的有多少人家只怕又是变相收税而已。

    “志坚,你领新兵营,定要在腊月之前入河口去。”崔妈妈看着他。

    周志坚皱眉,“龙口这一摊”

    “顾不上了。”崔妈妈叹气。

    顾皎手顿了一下,周志坚带着数千青壮从龙口撤走,剩下的均是老弱妇孺。

    失去了这一支力量,她几乎无法强力控制关口了。

    不想崔妈妈又道,“龙口修筑河堤,从外面找了数百民夫。王爷也说了,那些民夫擅工事,又被训练教育得很好,恰合负责辎重运输和建营地。从中抽选年轻力壮的,一并去了。”

    连民夫也不放过。

    顾青山的脸色难看起来,一言不发。他从外面招揽了许多流民,选的全是青壮年和年轻妇人。好吃好喝养了大半年,又请工匠来调教,个个走出来,比普通士兵也是不弱的。他要壮大商行,必要有私兵,早存了心从里面挑好的自用。不想,居然被盯上了。

    “这是其一。”崔妈妈伸出一个手指,“其二,加税。”

    “每户需得出麻棉若干,白米若干,白面若干,红薯有定量,另有诸多杂粮。”

    “因柴文茂大人在此督粮,一并交由他监督。”

    顾皎面上无波,心里却在叹气。虽然早料到打仗不是容易的事情,没想到真压下来的时候,居然这么快。又征兵又加税,等到后面纳粮,只怕还有更多的花头。这中间有多少是王爷的需要,有多少是柴文俊的手笔且不去分了,只她知道,自己真正的第一个危机来了。

    王老爷殷勤地将酒液入杯中,夸赞道,“还是大人有办法,这番先将那姓周的弄走,她便失了臂膀,莫奈何了;又缴了她爹的民夫,闹事也闹不起来。只一条,她手里还有二三十的巡逻队,几匹好马。”

    柴文茂很自然地受了这杯酒,端起来把玩,再抬眼看王老爷滚圆的脸,“你个老东西,拔了人家爪牙,白缴了人的民夫,还妄想好马你就不怕将军回来,人头不保什么地儿下狠手,什么地儿留个面,你可懂”

    “大人说的是。”王老爷赔笑,“只是人说了,那巡逻队的人,日日高头大马来去,见着就气人得很。”

    “怕不是气人,是嫉妒得很。”柴文茂喝了酒,“不过,你的心思我也理解。顾青山实是过份,大块的肉全捞自家去吃了,一点汤都不舍得分别人。那巡逻队仗着势,耀武扬威,连城里的衙役都没放在眼中,着实有些过了。”

    “对对对。”王老头点头,“里面,还有好些是山匪呢。你看看,你看你,如何能让山匪维持秩序不是笑话吗”

    “既如此,我倒是可以帮你在世子面前说几句话。”他道,“趁着这机会,重新将商行的规矩分一分。然世子现担着督粮的重责,正愁得没法。你莫若出点力做个起手”

    王老爷早有准备,张口便说了一个数。

    柴文茂有些欢喜,但又并不太欢喜,俯在他耳边一阵低语。

    王老爷脸煞白,似有些艰难,但想着那触手可及的富贵,狠狠心,点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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