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一忙起来,好像好久都没和自家老婆说过话了。
    赫连渊迈过大门,脚下步子一顿。
    要不晚些时候,去看看他吧
    长孙仲书笔直地坐在王帐内,双手交叠于膝上,开始继续日复一日无聊打量室内装潢的行为。
    毛绒绒的雪白毡毯,暗金色的云纹穹顶,剪裁合宜挂在壁上的动物皮毛,屏风,桌案,木架,铜灯若单看内里,其实倒与中原的房舍相差不了多少。
    还算有品味。
    长孙仲书叹了口气,终于还是从端庄贤淑的坐姿中解放出来,站起身,活动了下微僵的脖子。
    可就算再有品味,这么连着从白天到黑夜看了三天,实在也令人有些受不住。
    他从云国一路远嫁而来,最初抱定的就全是混吃等死不,混吃等老公死的淡泊心情,对与人交往全无兴趣,更别说出门走走。谁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宅了三天,老公不仅没凉,躲起自己来还活蹦乱跳精神抖擞的。
    长孙仲书又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下和赫连渊有限的共处画面,发现他那生龙活虎的模样实在不像即将含笑九泉的样子。再看看这武力值,就算有人跳出来要捅他一刀,恐怕也是那人先被一拳捶扁在地上,抠都抠不出来。
    妮素端着一碗甜羊奶掀帘子走进来时,抬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美人优美的两道长眉蹙起,眼底难得流露出星点脆弱和迷茫。面庞上的愁思轻淡如烟,却让人一看便心生爱痛,只想捧起他的脸替他抚平眉心,再轻声问问是何人不解风情偏惹心碎。
    “阏氏”妮素放下羊奶,心疼地瘪起了嘴,“单于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呢”
    长孙仲书还沉思于死因可能性分析,机械地顺着答道“是啊,怎么能这样。”久还没死呢
    妮素苦恼地开口“新婚燕尔就让您一个人独守空闺这么久,就算是因为那雅尔大会忙碌,单于也实在是太不应该了阏氏别伤心了,不如,让奴婢陪着您出去走走换换心情吧”
    长孙仲书眼前微微一亮。
    对呀,他应该出门看看土块有没有下陷,天上降没降大雨,野草引没引雷火。就算不像第一次和亲那样地震,随便一个山体滑坡森林火灾,想要解决自己老公岂不是也易如反掌
    “你说得很有道理。”长孙仲书点点头,视线扫过桌上的羊奶,“我先自己散会儿步,你把这羊奶喝完了再出来找我吧。”
    “诶可是这是单于叫人特意给您准备”妮素愣愣望着长孙仲书轻快踏出王帐,旋即知趣地闭上了嘴。
    唉,阏氏多半不愿被人看穿坚强伪装下的脆弱,只想一个人找个地方迎风流泪。也罢,自己作为最最善解人意的第一贴身侍女,还是多留在王帐里等一会儿吧
    长孙仲书向来秉持着严谨科学的态度,既然要实地考察,那就必然要多走几步,不能只局限于在王帐周围转一圈了事。
    晴空之下,流云风间,一眼望去皆是绿茫茫的长草,他随意挑了个顺眼的方向,便一路边细致观测边缓步向前行去。
    只可惜调查过程尚无什么进展,他连草的品种都还没琢磨透,就被不远处一道惊喜的叫声打断。
    “阏氏”
    身着侍卫服的身影愣了愣,下一刻就赶紧加速小跑过来,腰侧的刀柄撞击腰带发出当啷响声。
    长孙仲书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散着清香的草叶上挪开,落到转眼已至跟前的年轻身影上。
    “杜猛”
    眼前脸上那惊喜的笑容有一瞬凝滞。
    “是杜威算了这不重要。”杜威深吸口气,按捺住满心兴奋,“阏氏,您终于下定决心走出来了”
    “嗯。”出来走走,说不定能早点锁定老公死因。
    杜威激动得几乎要口齿不清“您、您出来时把人支开了也没被单于发现”
    “这不是应该的么”做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当事人比较正常吧。
    “好,太好了”
    杜威对着天空兴高采烈地虚打了几拳,脸色因雀跃的心情有些涨红。老天开眼,老天开眼这个克夫的小妖精终于打算要离开他敬爱的单于了
    长孙仲书望着眼前兴奋到失智的人,有些莫名地皱起眉“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再耽搁下去,恐怕会来不及。”等下天色黑了,再观测土层植被什么的怕是更有难度。
    “对对,阏氏说得对。”杜威连忙强行逼自己冷静下来,一双眼却仍激动地放光,“阏氏出门前制定好逃跑路线没打算走官道还是野道车马和盘缠准备得怎么样了单于要是发现您不见了,可要属下帮忙阻拦推脱一时”
    “啊你在说什么”长孙仲书眼里隐隐闪过困惑。
    杜威兴奋的神情一僵,一股不妙的预感渐渐窜上脊背。
    “您、您难道不是听了我的话后决定”
    “我吗”长孙仲书随手揪了截草尖揉碎,“我就出来散个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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