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可人家就是找你的”管事拉他,“赶紧的,利索点,看着非富即贵的,说不定有好活等着你。”

    刘三儿被拉的踉踉跄跄的,不情不愿的过去了。到了四爷跟前,拘谨的很。

    四爷指了指边上的凳子“坐吧,坐下说。”

    四爷打断他,“你会说洋话懂洋文”

    啊

    刘三儿赶紧低头,“小的”这也无从抵赖,紧跟着便苦笑,“小的只会一点。”

    “谦虚了。”四爷指了指边上的凳子,“坐吧,坐下好说话。”

    刘三儿屁股挨了一点凳子,“小的真不是谦虚,小的是好些年都不用了。差不多都忘的差不多了。”

    “这是假话有些东西是想忘也忘不的。你打从会说话,先学的都是洋人的话,可对”

    刘三儿吓的赶紧站起来,“小的小的小的有罪。”

    他没出生就没了爹,他娘带着他在一个洋人家做厨娘。那个洋人是洋和尚,早些年因为传教被朝廷砍了头。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跟这事扯上关系。事实上,他不仅会说话的时候学说的是洋话,便是现在这些个手艺,也是跟着洋和尚学的。洋和尚会画壁画,他五六岁的时候就跟着打下手了。不过也因为洋和尚是获罪了,他也不敢叫人知道这些过往。这十多年来,就一直在石场里呆着,靠着这个养活母亲。好些人劝他去广州,说是那里的洋人多,做生意的商行都愿意要他这样的,去了就能做个小管事,银钱不少赚。可母亲活着哪里能远游

    这么些年,躲在这里不敢动,就怕当年洋和尚的事牵扯到身上,再把小命给搭进去。

    可躲来躲去的,还是被人给知道了。

    四爷知道此人,完全是因为庄子附近有村民给先人立碑,墓碑就是在这里定的。给先人能立的起一座体面的墓碑,是后人值得炫耀的事。在一起闲聊的时候,就听说墓碑上的花纹怎么讲究,那画匠早前是跟洋人学的,洋话说贼好云云。这才在心了。然后叫德海查了此人的底,这不,今儿直接找来了。

    四爷摇着扇子,见对方汗都下来了,就直接道“放心,不是坏事。洋和尚的事跟你无关。你又不信洋和尚,也不信洋教,你怕什么此次过来,是给你送这个的。”说着朝后伸手。弘晖将一本大红锦缎封皮烫金大字的聘书递了过来,四爷接了,然后给刘三儿递过去,“皇家书院听过吗”

    听听过

    早半年还给那边送过石头。现在京城里有炙手可热的活就是那个书院,连给太后修的园子都得靠后排。

    一听皇家书院,刘三儿一喜,以为是来活了。也不看是什么就接了过来。拿到手里只扫了,这么讲究他也从来没正儿八经的接过这么大的活,心说,去当个画匠人家也这么讲究。

    “接接接”这么好的活怎么会不接怎么敢不接

    “行洋文博士便是你了,三天后带着聘书去书院。这聘书就是通行证。”说着,抬脚就走。

    刘三儿却愣住了等等不对呀洋文博士

    博士他是知道的,国子监翻修的时候他去干过活,那里的老先生,就说是博士。好像还是个品的官儿吧。

    可这洋文博士咋就没听过呢

    但这个称呼却不难理解,他很快醒悟过来,这是叫自己去皇家书院教授洋文的。

    他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他就是个画匠,会说洋话,小时候念过三字经百家姓,不是睁眼瞎罢了,怎么就怎么就博士了呢

    他抱着聘书赶紧就追,那边马车已经动了。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也不敢叫喊,只追在马车后面。

    “停下来吧。”四爷在车里吩咐了一句,外面张少山马上控住了马。

    四爷挑开帘子朝后看,刘三儿一头大汗跑过来,脸上的灰尘被汗水一冲,越发显得污糟。

    四爷隔着车窗跟他说话,先问说“你信洋和尚那一套吗”

    刘三儿愣了一下,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四爷却笑道“你不信你信的是什么呢你信奉的是先人,你信奉的是孝道,你懂父母在不远游,你知道叶落要归根。这就是要用你的理由。”

    刘三儿摇头“小的还是不懂。”

    刘三儿站在那里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四爷却没等他,放下帘子“走吧。”

    马车渐渐的远去,刘三儿站在怔怔的望着远去的马车,直到管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工友们一个个的凑过去,眼巴巴的看着聘书,但却不敢再跟之前一样玩笑了。只站在边上说着一些恭喜的话。管事也因为刚才拍了他,而有些讪讪的,“那这以后就是刘大人了”

    刘三儿嘴角抽了抽,将聘书紧紧的抱着,赶紧道“还没去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这几天先请假,回头要是真的我再请大家伙喝酒。”

    众人奉承着,管事还专门叫过来取货的骡车,载了他一程。

    他家在外城,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眼睛还不好。这事他谁都没言语,只藏在心里。这几天,他一个人躲在家里,一个人自己说洋话。又把银钱拿出三分之一来,偷偷的去外面的当铺里,买了一件旧长袍,回家洗干净了,去上任的那天好穿。

    他不是没想过那是骗子,可聘书上那两个字,不是烫金的,回来细看才知道,按是真金的。没人会用真金做饵,骗他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的。

    于是,早早的醒来,吃了个饼子,不敢多喝水,出门雇了骡车就往书院去。

    因为来的早,路上也没人。兵丁把手着大路,他心里先畏惧了两分。在外面徘徊了三圈,还是对方先过来警告说,闲杂人等,不可再此逗留。

    他这才鼓起勇气,从布包里把聘书拿出来,“这个能进去不”

    对方对他点头哈腰,他也对人家点头哈腰,猛然间的转变叫他很不适应。

    沿着这个宽阔的路面一直朝前,就被巨石挡住了去路。巨石上刻着皇家书院四个字,从巨石前绕过去,后面是巨大的门楼。那边站着个小伙子,靛蓝色的长袍。他走近想去打听,结果看见对方胸口绣着皇家书院四个字,不等他说话,这小伙子就道“是刘博士吧里面请,金先生已经等着了。”

    金先生是谁

    反正不管是谁,对方知道自己就跟着进去吧。

    他觉得,他大概是认错了吧。

    但紧跟着他觉得不是,这里还有好些工匠在忙活着,还都是远远的见过,他巴结都巴结不上的内务府的管事,而这些人见了眼前这个小伙子,都避让到一边,虽不说跪下,却也不敢抬头。

    他何德何能,叫一位亲王在这里接他。

    进去之后,果然见了金先生,可不就是三天前找自己找到石场的金先生。他看着这位亲王给金先生倒茶,然后立在身后,他不敢猜测这位金先生的身份。

    脑子里嗡嗡的,人家说什么了他都不大知道,只机械的嗯嗯嗯的。

    再次从里面出来,一路在工匠以及那些管事的恭敬又讨好的视线里出去,他这才反应过来,他真的要在这里当先生了。每个月有十二两银子的俸禄,如果愿意,能得一一明两暗的房子。

    他站在书院门口往里看,谁能想到,人生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这么转弯。

    书院要聘先生生,不知道多少人都盯着这边呢,好些大儒还等着呢,说看谁能得了老圣人的青眼,被聘请过去。可等来等去,等来了这么一个结果。

    嗤

    很多人听说后,在心里是这么笑了一声的。

    可第二位一请,好些消息灵通的人家就有点坐不住了,觉得还是得好好管教管教孩子,别等那边招学生的时候,自家孩子一去就被退回来,丢不起那个人呀。

    如果说这位已经叫好些勋贵家的子弟看到了攀升的路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两人,就不由的他们不惊动了。

    谁呢阿桂和兆惠。

    这二人收到的聘书不一样,属于特聘聘书。有空了去讲学,另外了,请两人举荐一些军中老手,身又残疾也可,善骑射就行。

    乾隆的心一下子就松了,这两人属于一年也去不了两回的,就是挂个名。他是这么想的。见这两人拿着聘书来,他还笑的很畅快,“可见皇阿玛还是很看中你们的。”

    两人倒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不过这个聘书却接的,两人相当有面子。第二天就带着人先去报道去了。

    宗室里,四爷也请了一位,谁呢十六

    十六可不仅仅是擅数,他还擅长火器。弘历使火器早年十六手把手教的。

    有了这些打底,大家也就看出来了,这书院聘请先生跟招收学生一样,也是别具一格。然后四爷就叫人在张榜,书院还缺先生,不管是哪一方面擅长的,都可以来应聘。不管你有没有功名,是做着官呢还是平头百姓,都成。

    这榜一贴出去,最先动的就是京城和直隶。在六部任职的,也总有不得志的。又觉得自己有些才能,便愿意来试试。便是不成,也想着在四爷这边留点印象。

    于是,四爷便很忙了。从早上带着弘晖过去,晚上才回来。林雨桐也没闲着,好些个觉得这个擅长那个擅长的过来想试试。那就试试吧。四爷叫人家等着,然后打发了钱盛过来,等着林雨桐现出题呢。题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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