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鸿负责问他们话“都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一一报上来”
    这会儿已经有七人在他们这里了,排成排坐在小马扎上,努力回忆自己今天都吃了什么。
    问了一圈,答案基本确定,几人今天全部都吃了一个人在街上卖的清凉解暑茶。
    夏季太热,太阳直烤地面,要是在山里还有一丝风,在石台镇上,周围全是房屋,就算有点小风,也刮进不来,所以也就更加闷热。
    一般的人家,在这个时节都会煮一些解暑的汤来喝。
    但也有人是在铺子里做事的,平时用火不便,便会在外面买着喝。
    这时候石台镇凉茶的生意也就起来了。
    有些乡间的老百姓,为了赚一些茶钱,早早起来把凉茶熬好了,吊到井水里冰着。
    等完全凉了,就挑到了镇上来卖。
    价格不贵,人们也乐于这送上门的东西。
    谁也没想到了,这一碗喝下去,却是差点要了他们的命。
    一个铺子里的掌柜,当下就骂了起来,骂那个送茶人黑了心,竟然给他们毒茶。
    他一开口,其他几人也跟着骂。
    沈鸿瞅他们一眼,语气凉的很“别急着骂人,先把药费给付了,想骂都回家去骂。”
    几人马上闭了嘴,怯怯看他一眼。
    他们是看到沈鸿就怕,身上有钱的,赶紧问了多少,拿出来付清;没有的就忙着起身,回去铺子里去拿。
    沈鸿等他们走了,才洗了把手说“这事蹊跷,既然都报到了官大人那里,我去看一下。”
    白苏立马道“我与你一起去。”
    沈鸿可乐意跟她同路了,赶紧道“那辛苦白姑娘了。”
    两人跟傻妮打声招呼,就一同往外走。
    傻妮看着两人相携离去,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二公子和白姑娘是真的好。”她忍不住轻声喃喃。
    身后却有人轻轻“嗯”了一声。
    待她急急转回头,就看到于渊站在回廊这头,眼睛看着门口的位置,眉头微蹙,神色间似有忧虑。
    傻妮犹疑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大公子可是有事”
    于渊收回目光,看她一眼后又转开了“没事。病人都走了”
    “哦。”傻妮应,并且把病人的情况简单说了。
    之后才道“二公子和白姑娘已经去镇上的官署里报案,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人抓住。”
    “一次毒倒这么多人,这人肯定跑不了,只是不知道是死是活。”
    讲到后来,于渊的声音不自觉小了,又往傻妮那边看了一眼。
    傻妮没懂他的意思,就多问一句“怎么还会死了”
    于渊往医舍里走了几步。
    看到靠墙处有椅子,就顺势坐下去,先跟她说“这事可能有些复杂,说了你可不要怕。”
    他这么一讲,傻妮更摸不着头脑了,摇头道“我不怕的,大公子只管讲就好。”
    于渊这才捏了一把眉心开口“乡间来的老百姓,无冤无仇的,不会给这么多人下毒,所以今天来的卖茶人,很可能是假的,要么就是被人利用的。”
    傻妮没太懂他话里的用意,轻声问“那背后下毒的人,跟他们都有仇吗”
    “不好说,万一有人想买这条街,他们又不想卖,可不是就结了仇”
    傻妮“整条街那要不少银子吧”
    “嗯,要不少,不过还是有人买得起。”
    这点傻妮是认同的,但她又觉得事情会不会太巧了,他们才刚搬来镇上,就有人要买下他们这条街吗
    她又把目光转到于渊身上,不太确定地问“大公子,就算是他们要买,不可以先商量的吗”
    于渊大致已经猜到原因,只是还没证实,现在跟傻妮说了,只会吓到她。
    也就换了一个方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或许是有别的原因,等雁之他们回来就知道了。”
    傻妮应了一声,把一杯自己熬的凉茶,给他递了过去。
    于渊有意要跟她说些什么,所以喝茶的时候就不紧不慢,偶尔将目光转到她身上,见她手里正翻着一本书,便问道“何书”
    傻妮怔了一下神,才忙着把书封递过去给他看。
    是一本沈鸿不知从哪儿找来的,有关毒药的书。
    她刚才看的津津有味。
    于渊却有些不解“怎么看这个”
    傻妮便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很认真回他的问题“二公子说,毒亦是药,都是要学习的,我现在手边没有虽的书,也就拿这个来看看。”
    实际却是,因为于渊是中毒,所以她才花更多精力和时间学这个,只不过是想多一份力气,能早些找到最有效解他毒的方法。
    说起这个,她倒是想起刚刚那几个人了。
    傻妮跟沈鸿学医至今,也是见识过一些毒药的,主要是沈鸿和白苏,为了让她学的快,不遗余国地,各处寻找毒药给她看。
    包括有些人中毒以后,会是怎样的证状,都给她的清清楚楚。
    有时候甚至还会抓来小动物,做试验给她。
    所以现在她看毒的本领,实际上是比医术要高一点的。
    但刚才那几个人,她竟然看不出来是中的什么毒,甚至还差点以为是生了病。
    这么一想,才一下恍然,刚才于渊分析的很正确。
    不但是有人故意下毒害人,还不想让人诊出来,治好他们,大概是真想把那几个人弄死吧。
    可,为什么呀
    她用用肘支在桌面上,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很认真地在想刚才一系列的事。
    而于渊坐在她对面,手里拿着茶碗,眼睛却在她身上留恋起来。
    看她的神色一会儿了然,一会儿又把眉头皱了起来,过了片刻,又一副担心的样子。
    倒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了。
    但过了片刻,还是回了她的话“雁之说的没错,这书你读到哪儿了”
    傻妮忙着探头过来,用细细白白的手指,指着一个页面说“读到这儿了,但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晚些时候还要去问白姑娘。”
    于渊把书还给她,顺口似地问了一句“白姑娘教的好吗”
    “挺好的。”傻妮赶紧说。
    觉得今天于渊很特别,似乎有点无话找话说。
    但她又非常喜欢这样的他,平和又亲切,两人之间像是没了距离一样。
    傻妮过去跟于渊说话,都是有事说事,没事了就走开了。
    好像说一点别的,就打扰到他的清静似的。
    他也不怎么主动说话,就算是很重要的事,也用很少言语,能说三个字的,决不说四个那种。
    傻妮刚才会拿起书来看,也是她这会儿无事可做,又不能一直盯着于渊看,那样就过于尴尬了。
    倒是没想到,这一本书,反而让两人聊了起来。
    她道“白姑娘性格好,又耐心,教什么都很认真。”
    于渊又问“雁之不认真吗”
    傻妮“”
    她可没有告二公子小状的意思,所以连忙解释,小脸都急红了“不是不是,二公子也很认真,只是两人的教法不同。”
    于渊见她着急辩解,反而笑了起来,刚才郁郁的心情,都有些好转,轻声道“只是玩笑,知道你对他们都好。”
    傻妮看着她的笑,也应“是你们都对我好。”
    于渊一时便没再说话。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便生出微妙来,所以过了片刻,于渊还是开玩笑似地问了一句“这么看着我,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果然,那丫头的脸“腾”一下就全红了,一直红到耳朵尖。
    她把头低下去,眼睫一颤一颤的,不安又羞涩。
    于渊的眼里却是早就没了笑意,他今天在这儿坐了这么久,跟她说了这么多闲话,不过是想在告诉她重要的事情时,她不会太害怕。
    到傻妮觉出气氛不对,抬头去看于渊时,一眼却望进他眸子的深处。
    他的眼睛一向是幽深宁静的,里面时常像温润着什么东西,既是什么话也不说,也让人有一种被他看透的感觉。
    只是此时,那眼底的幽暗更深,并不见底。
    傻妮被他看的有些慌,手不自觉又扭到了一处。
    也就是在这时,于渊又笑了起来,淡淡地道“没什么事,我就是刚才,听了雁之说的一些话,闷着了,所以出来散散。”
    傻妮几乎是本能地问“二公子说了什么事”
    “南梁的。”于渊解释,“就是南郡往南的另一国家。”
    傻妮嘴唇动了一下,有点不知道还要不要再问下去。
    她对南梁的事不敢兴趣,但是对令于渊困扰的事却感兴趣。
    而且能让他听来生闷的事,想来也应该不是小事,也一定不是闲事。
    傻妮知道自己解决不了,可话头都开了,她还是有些想知道。
    于渊自是有意说给她听,不然也不会扯前面那么多的废话。
    南梁的国事和朝政也便罢了,但关于仪元皇贵妃,和从安公主的事,他都大致跟她讲了一下。
    傻妮听的唏嘘不已“这位娘娘真是厉害,自己都活不了了,还要护住自己的孩子。”
    于渊的回复很淡“为母则刚吧。不过,你说的对,她确实也够厉害,很多母亲就算想护住自己的孩子,在那种情况下,也不一定有护住的能力。”
    傻妮点头。
    对于他说的深宫争斗,算是有了初步认识。
    不过相对于仪元来说,她更悲哀于从安公主。
    “原本以为,穷人家的女儿,不由自己,都是听父母之命嫁人的。没想到她们生来富贵,锦衣玉食,最后也过的这么苦。”
    这是皇室的责任和悲凉,于渊并不像多说什么。
    但他转头,看见傻妮忧伤的样子,又忍不住劝说几句“自己强了,很多事情便能自己做主。如果自己不强,就只能任他人安排。也不单是皇家或者普通百姓家,而是在每个人身上。”
    傻妮默了半晌,才轻轻点头“嗯,是呢,总要自己有想法,有办法,才有机会扭转事情。”
    说完,又忍不住抬头去看于渊。
    他今天真的好奇怪,不但与她说话,还与她说了这么多闲话
    是真的闷了,给她讲故事还是另有深意呢
    ------题外话------
    故事线往南梁那边走一走,傻妮的身世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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