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金簪子的匠人,我必有重谢。好了,今日也打搅得够久了,家中还有人等待,我这就先行告辞了。”
    这话可不简单。
    安七特意强调了“吏部侍郎甄大人”,不就是在说,甄远道一天天正经差事不干,这些旁门左道的倒很精通,也难怪能在吏部侍郎这个位置上坐死了二十年。
    后面说“拜托寻找”,也不过是跟甄远道相互打“你知我亦知”的哑迷,告诉他你今日不认,我也不会放弃,总有一天你是不认也得认的。
    甄远道也是个人精,朝堂上明嘲暗讽可多了去了,安七这都不算什么,所以他神色都不带变的。
    既然安七说了要走,虽然今天来这一趟感觉很莫名其妙,但云梓萝还是要起身相送。
    安七抬手虚按住她,看向甄远道,道“还是甄大人送我吧,我还有些话要私下与甄大人说。”
    甄远道扯出一抹客气的笑来,便让云梓萝下去。
    于是两人便走过去。
    走了一截,安七也没开口,甄远道只好主动问“不知安夫人有什么要说的么”
    安七眼神都不歪,只神色平常的说“甄大人最好永远都找不到那个匠人,也永远都认不出这对簪子否则,我可怎么下手呢。”
    说完,也不等甄远道反应,自己跨过门槛就走了。
    甄远道撰紧了拳头,不知该如何才能压下心里的慌张。
    如果那孩子真的嫁给了那位“安七”,以他的这个职位,以及对于皇上来说的重要性,只怕他还敌不过对方一个回合。
    只希望那位“安七”不会是一个过于听枕边风、以至于完全不辨是非吧
    年关将至,安七等一众立了功的将领被安排在开年后第一个早朝封赏,所以现在的安七完全是自由的。
    总是住在别人家里也不好。虽然慕容世松、慕容迥等人都不排斥安七,但是安七总不能不识好歹的还把郑妞儿、容巧慧、何婶子都接过来吧
    相较而言,安七自然是更希望和这三人一起过个热热闹闹、踏踏实实的年了。
    所以安七买了宅子,便搬了出去。
    倒是慕容世芍跑出来问“安哥儿这是在我们家住得不舒坦了若是有事,不妨直说出来,若是没有不满,为何却要搬出去”
    安七弯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道“可我又不是你家的人,总住在你家里,天长地久的,可怎么好呢”
    慕容世芍便道“是不是我们家的人又怎么样安哥儿若是心里不自在了,那就做我们家的人,难道我们慕容家还养不起怎么着”
    安七看着小姑娘认真的样子,哑然失笑“可是胡说难不成我还敢染指侯爷的千金”
    慕容世芍把小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一般,道“几时跟你说起我来那么老大一个大哥哥,你难道看不见娘说他年纪也到了,再不娶媳妇可是要找不着了”
    安七一时语塞,顿了好久,才说“好芍儿,是哪个教你说的这样的话”
    慕容世芍一脸严肃“这样的事还要谁教我自己想的”
    除了慕容世松,还能有谁。
    安七叹一口气,道“好了二小姐,属下真得走了。二小姐若是想属下带着您玩,只管往大宅胡同里去,我让家里的姑娘们给你做好吃的糕糕,可好”
    慕容世芍到底是还小,闻言就被转移了注意力,道“那敢情好”
    慕容世松这妹妹真的好废啊。
    虽然安七还没正式上过朝堂,但是却已经开始写奏折了。
    因为她在边疆特殊的身份,玄凌也是每次都着重看她的奏折。
    于是他就发现,这位战场上的第一杀神,还真的不拘小节呢
    那可真是什么格式都没有,什么官话也没有。
    单刀直入,一发中的。
    玄凌是头一次看到,有人的奏折里面会那么直白地写“臣认为皇上应该着重查一查吏部侍郎甄远道。根据臣的了解,早在十年前,那时甄远道还只在吏部侍郎这个位置上待过不足十年,在家里只有一个庄子的前提下,其正室夫人掌管府中中馈,就已经超过二十万两白银。天子脚下,尚且如此猖狂,可知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十年过去,尚不知府中是什么模样呢。”
    这
    不是没有大臣在奏折里弹劾别人,但是那都是暗戳戳的,哪有这么明晃晃的指名道姓的连方向都说得一清二楚这是怎么说
    过于直接了,玄凌甚至第一反应都不是生气。
    要是旁的大臣给他这么弹劾别人,他会去调查不错,但是同时他也会对弹劾的这个人升起不满。毕竟在他看来,这就是这个人妄图操纵他这个天子的思想,觉得皇帝就该按照他的喜恶去选择大臣。
    要不怎么说伴君如伴虎呢
    这龙椅上头的人心思有多诡谲,那可是一般人都猜不准的。
    这个时候,要安七来,那干脆就别猜。
    你得想明白,你就做你自己,旁人能把你咋的呢与其去想方设法的揣度上面那人的想法,以至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如把自己的本质工作做好。当你在你的职位上做到无可替代的时候,便是在人际关系的灵活度上面欠缺一点,上位者反而可能更放心你毕竟一看就是不会结党营私的人呢:。
    可安七这个折子,未免过于光明正大了吧
    玄凌手上的朱笔也是头一回的不知该如何落下了。
    想了又想,考虑到对方前后立的大功劳,这一个甄远道而已,挑点刺就挑点刺吧。毕竟甄远道能在吏部侍郎上面一坐二十年,那估摸着实力不是没有,但也实在是有限。
    但朝堂上的表现,当真是跟老油条了。
    e
    玄凌便下笔写道“有劳爱卿,朕已知晓。”
    既然玄凌说知道了,那就是真知道了,可能最迟不过天,就要下手处理了。
    安七也是个擅长打直球的货。
    等了几天,慕容世松就派人来告诉她,最近甄远道仿佛是触了皇帝的霉头。那是干啥都不对,啥都不干那更不对。
    安七直接去了个折子,上面问玄凌安好的话就一句,玄凌要是不细心点,那恐怕就要忽略过去了。
    她先是道谢,很坦白的说,她和甄远道就是有私人恩怨,借皇帝之手也不算是“挟天子以令诸侯”那样的大逆不道,而是一半一半至少甄远道也确实两只袖子不大干净。
    废话,甄远道说是在一个位置上二十年不挪窝,听上去好像真的没什么大出息的样子,但那也是个正三品啊。换成后世的官职,那少说得是个省委书记。这是个多大的官儿那手底下能完全干净完全干净那怕是连自家媳妇儿子闺女都养不活,更别提举家留在京城吃香喝辣了。
    其实不单单是甄远道这样。整个大周朝堂,完全两袖清风的恐怕都不超过一个手。因为两袖清风就意味着贫穷,家里吃穿嚼用估计大头还是夫人们的嫁妆。在这个男主外女主内的时代,女人们管家的日子过得再难,也不会跟自家丈夫说“哎呀家里没钱啦,能不能创个收”,而是多半自己就去做了。虽然男人自己没做,但做为“外子”,夫人做了,那就相当于是自己做了。你既用了这个钱,那可就得承担这一份的名。哪怕最后你大义灭老婆也没用,该是你的名声那就是你的名声,不打折扣的。
    玄凌帮她出了一小口气,安七记这个情。毕竟这不是玄凌必须帮她做的事,人家做了,又是那么个身份,那能当理所当然的吗
    不能这样。
    这是你上司,绝对上司。
    可不是多年的老朋友。
    所以安七就写上去了随口给玄凌请安,然后就坦白,她和甄远道之间确实有仇。具体是什么仇呢,还没调查出来,但大概就是甄远道和她娘之间的事吧。这个说完之后,也还是一句话轻飘飘带过去,说“实际上,臣是甄远道的女儿。”
    不管安七是怎么“实际上”的了,反正系统看见她这个折子之后,是直接吓得降了个维,顺便褪了个色。
    玄凌本来还觉得好笑,这个安七怎么就这么直接这样的话给他看看也就算了,难道将来正式上了朝堂,对别的大臣也这么直白不成
    那怕不是要树无数的敌啊。
    那不就是保皇党吗
    玄凌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脑子里才反应过来刚才看到了啥
    安七是甄远道的女儿
    女儿
    玄凌心里惊疑不定难道还能有人把奏折写错吗
    看来,必须要在年前把人叫进来一次了。
    十二月初四,安七收到了来自于玄凌的特殊传召,她知道时候到了,便换了男装,带上一套女装,淡定的进宫去。
    之所以要从慕容家搬出来,也有这个原因在。她早知道玄凌要提前探个底的,如果在慕容府,那免不了人多眼杂。尤其要是慕容世松知道,那恐怕还会阻止她这么做毕竟他们现在还没想着谋反呢,那能眼睁睁看着安七把自己犯的欺君之罪就这么直接说出去呢
    不过安七觉得,人这日子真不能过得太中规中矩、一成不变,而且这些事,她做了就没什么不敢认的。
    安七被小黄门带进去,那里只有玄凌一个人在。她便跪下行礼“属下安七,参见皇上,吾皇万岁金安”
    玄凌让她起来,却没叫她坐下。
    他手上拿着一本奏折,神色看不出什么来,道“安爱卿,可觉得这折子眼熟”
    安七恭恭敬敬道“属下猜,这是属下给皇上的折子属下记得,属下所有的折子中,有一本是留中待发的。”
    玄凌把折子重重扔在御案上,五指按在上面将其往前推,冷哼一声道“你倒是清楚你可知道你在上都写了什么”
    安七仍然不卑不亢“属下先请皇上安,再感谢皇上为属下出气,并坦白属下与甄远道有私人恩怨,最后、坦白了属下实是女儿身。”
    玄凌“”卧槽,你还真是一如你折子上那样的直来直往啊
    玄凌敲了敲折子,道“你这是犯了欺君之罪,要诛九族的”
    安七顿了顿,笑了“属下的九族,就是甄远道啊。要是能拖着他去死,属下也算是得偿夙愿。”
    玄凌一梗,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很好,你是头一个敢这么噎朕的人
    安七道“回皇上的话,属下女扮男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当年不到五岁的稚龄,孤身一人从中京赶往辉门关,半路才得知,入伍是要调查出生地的。属下当年被甄远道带回甄家为奴,是入了奴籍的,如果就这么去,说不定这一趟就当真只是去送命了。因听人说起宝合郡大涝,流民溢多,属下这才找到法子。既已经捏造了一个新身份,又何惧再做一个男儿身出来。于是安七就此诞生。”
    玄凌听得认真,末了问“你不是说你是甄远道的女儿怎么又入了奴籍”
    安七苦笑一声“皇上有所不知。属下不过是甄远道的外室女,是最上不得台面的存在。属下娘亲早逝,他便把属下带回甄家,打算亲身教养。属下当年年幼,以为他说的都是真的,以为他的真爱真的是属下的娘,以为属下真的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属下跟他走,他却带属下入了奴籍,让属下去做他的嫡长女的大丫鬟”
    这
    玄凌感觉自己仿佛在听故事。
    坦白而言,皇宫内庭的腌臜事也不少,他从小在紫奥城里长大,到如今成了大周之主,他不是不知道人心能有多险恶。
    但是甄远道当年也不过是个吏部侍郎,就敢这么干了
    要他来说,倘若真如甄远道说的那样,他与安七的娘是真爱,安七是他最喜欢的女儿,那解决的办法可多了去了。什么收养啊,记名啊据他所知,甄府上女娃可不少,多这一个也不多啊就算只是记为一个妾生女,那也比直接入奴籍来得好啊
    当然这个做法肯定是困难的,肯定是要闹出不少问题的但是不是说最疼爱安七了吗不是说最喜欢安七的娘了吗连这一点点的险都不愿意冒,敢情这“喜欢”“疼爱”,就真的只是上下嘴皮子不要钱的那么一碰呗
    虽然玄凌这么想,但是面上还是不显山不露水的,道“但这也不是你可以欺君的理由。”
    安七沉默了一下,道“皇上您知道,在边关的女子,最多能做什么吗”
    玄凌还真不知道,他没上过战场。
    安七道“年纪小的,先去伙房帮忙。长到十一二三岁,便可以伺候大兵了。运气好点的,活到二十五六岁,人老珠黄没人叫了,就又回去伙房,做些捡柴火、洗米洗菜之类的活儿。女子是不能当兵的,女子要承受的奇怪的目光、莫须有的罪名实在是太多了。或许只是今日出门衣裳没系好,便可以说她水性杨花、不守妇道。但如果换成男人,哪怕是上半身不穿衣裳,在边关那种地方,也可以说是真性情。在这种情况下,属下怎么能不女扮男装,怎么能以女儿身去往边关属下明明知道,属下是有上阵杀敌的能力的,又怎么能就这么埋没了自己”
    这话说得真情流露,对女子的无奈、对自身命运的悲怆全都表现了出来。
    玄凌是这整个大周最大男子主义的“大男子”,在他的人生里,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女子的不易因为他不需要在意。他身边所有的女人都是这么过一辈子的。哪怕是辅助他得到这个帝位的太后,当年不也是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的吗
    那是情杀。
    但是又不可否认,安七说得很对。
    她不是从一开始就申请女扮男装去参军,而是已经做出了成绩之后,才来坦白。
    那玄凌就是再不认同安七说的话,那也无法否认安七为大周、为他的统治做出的贡献。
    那可是西南六州啊,从父辈手中失去,到如今二十余年,他只随意颁了一个命令下去,对方就势不可挡的收服了回来,仅仅只花了三年
    安七继续说“女子天生比男子力气小一些,又因为身体方面的原因,确实就不适合行军作战。可属下从踏上这条路的那一天,就知道不能把自己在当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看,就得拼命训练,决不能因为女子的事情而影响整个边关。属下也确实做到了。女子要牺牲的东西比男子要多很多,但是命运推着属下来到了这一步,属下别无他法。若皇上要判属下欺君之罪,属下认,但属下恳求皇上,再给属下一段时间,属下还有私人恩怨,要与甄远道清算的。”
    玄凌站起身来,背着手转过身去。
    那墙上贴着他自己的画像,以及正大光明的牌匾。
    系统可紧张主子,他要是真想治你的罪,可怎么办啊
    安七“”
    她真是对这个统子失去了希望:。
    玄凌要是想治她的罪,还能听她叨逼叨这么久呢
    或者说,当初玄凌扣下她的折子,今天专门叫她一个人过来,就说明了他其实并没有那么生气。
    甚至还是开心的。
    毕竟在他的观念里,也是在时下所有人的观念里,女子是没办法传宗接代的。男子,比如说是慕容家那三个大老爷们,若是功高震主了,玄凌还得琢磨该咋防备他们,毕竟如果他们想要谋朝篡位了,那就是慕容家的天下了,他们是可以把皇位传下去的。但是安七这个女子便是功高震主了又怎么样呢只要她的身份传出去,在边关有没有人听她的还不一定,更别提什么传宗接代了。
    连这都想不明白,这个统子是真的没救了。
    过了一会儿,玄凌才说“你是怎么想的”
    安七道“回皇上的话,属下的身份不用继续隐藏下去了。”
    玄凌也不回头,仿佛只是很随意的应了一声“哦”
    安七坦然道“便就告诉天下人又何妨难道属下是个女子,在南诏斩杀的三万余蛮子兵、在西南六州斩杀的二十余万晋军,便不作数了不成”
    玄凌是在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出来“好个安七啊,朕都依了你”
    安七马上跪下行大礼“吾皇圣明”
    玄凌故意刁难道“那照你这么说,若是朕今日不答应你,便不是明君了不成”
    安七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如果皇上眼中只有男女、而对属下的实力和立下的功劳视而不见的话,那怎么算得上是明君不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就都是明君,也有可能是昏君、暴君,不是吗属下很庆幸,属下为之拼命的,是一个明君”
    玄凌一愣,继而大笑出声,指着安七是又笑又叹“好个安七啊”
    笑够了,才说“你要做什么,朕都依你,只一点,不可扰乱朝堂纲纪”
    “属下遵旨”
    安七拿了一堆奖赏,被人恭恭敬敬的送了回去。
    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两个时辰内传遍了中京的权贵圈。
    这里面定然有玄凌的手笔,否则不可能传这么快。
    既然玄凌要为她造势,安七也记他这个情。
    赫赫摩格可汗为什么要给我镜头
    咩啊不知道呢。
    果然,甄远道慌了。
    他本来这么多年来都中规中矩,虽然不能再进一步,但是好赖不会往下掉啊。
    对于玄凌来说这个职位啥也不是,但对于甄远道来说,这已经是他能达到的最高的位置了如果他不卖女儿的话。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玄凌明显的开始对他不满了。
    他本以为玄凌虽然器重那位“安七”,但是怎么也有限。却没想到玄凌会在开年封赏之前,就单独召见一次安七,并且看起来像是要发展成为心腹的样子
    这可怎么办
    甄远道可慌了,趁着这一股东风,他也巴巴的准备了礼品要上门拜访。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明明来者不拒的安七,却偏偏就是不让他进去
    门房一看他的拜帖,眼神就变了,几乎是质问他“您是那位吏部侍郎甄远道甄大人吗”
    他身边的同伴便问“除了这位,吏部还有哪位甄大人”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却只能点头承认。
    那门房直接把帖子递回给他身边的小厮,道“我家主子说了,甄大人不予接待。”
    此时身边来来往往的人还挺多,甄远道温文尔雅了一辈子,哪里能忍受这样的丢脸当下一张老脸臊了个通红,却也不肯就这么走了,只说“可否告诉我原因”
    那门房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问,当下客客气气的说“我家主子说了,什么时候您找到了那位给我们夫人打金簪子的匠人,您就能进去了,届时我们安府必然扫榻相迎。”
    甄远道如鲠在喉,上不是上、下不是下的,差点没闭过气去。
    今天这脸是丢定了,若是继续站下去,恐怕今儿个他就只能一死以全脸面了他是个文臣,文臣不就重个脸面吗
    “那人被羞辱了之后,也不敢争辩,以袖遮面匆匆就走了。那场景可真是好玩儿,可惜了主子您没看见呢”
    安七抖了抖衣服下摆,却不接话,只向一旁的容巧慧道“别说,这正二品官袍可是太好看了。”
    容巧慧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让那小门房下去“你主子高兴呢,你做得很好,下去找账房领赏吧。”
    那门房这才放下惴惴不安的心,又喜气洋洋的去领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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