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鸾没想到, 她会这么快的再度见到杏儿。在元宵之后的第三天, 石捕快的妻子李氏抱着气息奄奄的杏儿登门求见。在见到阿鸾之后,双膝跪地,满脸是泪的求阿鸾救救杏儿。
    阿鸾见之前乖巧的小姑娘人事不醒的躺在李氏怀中,脸烧得通红,“这是怎么了当日史大夫开的药方,没给孩子用么”阿鸾当下就急了,连声追问,又扭头吩咐“去请史大夫和安娘子过来。”又叫人扶起李氏, 柔声安抚道“李娘子你先别着急,我府内有良医在,让他们给杏儿看看。”
    带着李氏进来的枕月上前接过杏儿,翡翠扶起李氏,将她搀到一边椅子上坐下。
    史大夫和安娘子夫妻两人来得很快,进了门, 还来不急行礼, 阿鸾便道“不必多礼,先给杏儿看看。”小孩子这么烧可不行,容易烧坏的。
    安娘子家学渊源,对于妇科和儿科更为精通,当仁不让的上前检查, 史大夫跟在安娘子身边,两人看过杏儿之后,皆神色凝重, 顾不得多说,先开了一张方子,史大夫也不把方子给人,只道“快带我去药房抓药,然后熬了给小丫头灌下去。”
    安娘子把杏儿抱起来,“夫人,借个隔间一用,我给她降降温。”
    阿鸾一指旁边的碧纱橱,“就到那里。”又吩咐丫头“琥珀,去酒窖拿坛玉露白来。”刚刚她没先给杏儿用物理降温是因为不知道高烧是因何而起,得先请专业的人士看完了再说。现在安娘子已经开了药,也要给杏儿进行降温,她才开口。玉露白是她用蒸花露的法子蒸出的酒,酒精度数约莫能到五十度左右,用来降温虽比不上酒精,应该也比清水好一点。其时冰会更好一点,但是杏儿是个小姑娘,尽量还是别用冰块擦身,只用手帕包了,放在额上。
    她们这里忙了快一个时辰,总算把温度降了下来,安娘子抹了把汗,松了口气“看着点,晚上再烧起来,就再喝碗药,再像这样给她擦身降温,我明天早上再来看。”
    李氏上前郑重给李鸾和安娘子磕了个头,眼中泪花闪烁,嘴唇抖动,感谢的话反而说不出来,只能又用力磕了个头,就被翡翠几人给扶了起来。
    杏儿的情况稳定住了,阿鸾终于有心情来问问这是怎么回事。杏儿归家那天,她已经把史大夫开的安神却寒的药都让人包好了,一并交给了李氏。按理来说,杏儿不致于病到如此地步。“这是怎么回事我拿给杏儿的药,没给她吃么”
    提到这个李氏的火就止不住的往上拱,“还不是安文远那个混帐,他存心想让杏儿死。”
    “安举人”
    “对,就是这个该挨千万的混帐王八羔子”李氏气得也顾不得在阿鸾面前,张口就骂,“还有他那个该死千次万次的老娘,非说杏儿失了贞节,身为安家女子,就该以死全节。屁”
    阿鸾万没有想到,大秦居然真有如此迂腐的男人。安举人的行为,让她想到历史上某个特别著名的清官,具说他就因为自己还没满七岁的女儿吃了下仆给的一张饼,就狠心把女儿给饿死了。虎毒尚且不食子,这种男人当真是连禽兽都不如。
    气过之后,阿鸾到冷静了下来。大秦讲孝道,父亲要儿女死,完全不用付任何代价,尤其是安举人这种,没准还会有那些跟他一样的畜生叫好。这种人家的家事,不只是她,就连陆离都不好插手。他们也只能规劝,而不能横加干涉。只是今天,李氏有幸救得杏儿一命,下一次呢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会不会死在她亲父之手
    “我今天去看妹妹和杏儿,发现我妹子被他们给关了起来,杏儿烧得人事不省。他家那老不死的,居然还怪杏儿出事,连累了那贱人,直说要去找陆大人求情。说是那贱人有了身孕,他们家不追究了,要陆大人网开一面。呸,那贱人死定了,就算安文远真给那贱人求情,保得那贱人无事,我也要弄死她,最不计,也踹掉那个孽种”李氏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立时就去动手。
    阿鸾心中一动,追问道“安举人既然不想让杏儿活着,你是怎么带杏儿出来的”
    李氏立马回道“抢出来的呗,他们一家子窝囊废安文远一个大男人,还不是被我一脚踹出去老远,半天都爬不起来。”说到自己踹了安举人,李氏自然很是痛快。
    阿鸾心下了然,家事就该由家人来解决。她抬头看向李氏,轻声道“安举人是杏儿的父亲,要她生还是死,我和外子也只能多多劝导。只怕安举人过于固执,反而于杏儿无益。”原本她以为,她和陆离出面,安举人怎么也得深思一下,不论好坏,总要做出个样子来博取一下他们的好感。现在看来,是她算错了,安举人还真有点为了家中清名,而视功命如粪土的味道。说真的,这种清名真让她恶心。
    李氏顿时就有点急了,她抱着杏儿来陆府求救,就是想借助陆大人和谢夫人的权势之意。再说之前谢夫人不是跟杏儿说,要当她的靠山么怎么说话不算话,只是哄她们玩的么。
    阿鸾对着李氏摆了摆手,“李娘子先别急,你听我说完。”她见李氏安静下来,才缓缓的道“安举人对其女是家事,我们这些外人真不好管,别说外子只是个五品官,便圣人来了,也不好多言,只能请你们这些家人多费心。李娘子,您说是不是就如,你们为妹妹出头,于安举人有什么”阿鸾笑得意味深长,“我们也只能当这是家事处理不是,都是一样的道理。”她就差明着告诉李氏,去收拾安举人,只要不闹出人命,怎么打都行。
    李氏愣了一愣,“可是我妹子”
    “孩子命都要没了,你妹子的命大约也要没了,还管得了那么多么”
    李氏立时道“咱们知道了。”她早就憋着想让当家的揍安举人一顿了,只是一来顾忌小姑子,二来也怕上司怪罪,毕竟安举人与他们家身份有别。如今得了谢夫人的暗示,回去就让当家的揍那混蛋一顿出气。
    阿鸾一时气愤,给李氏出了个特别损的主意,待李氏踌躇满志的走了之后,她又有点纠结,是不是自己太任性,给丈夫出了道难题她吩咐丫头们守好杏儿,有点心事重重的回房去了。是的,阿鸾把杏儿留下了,李氏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又怕安举人和安母来家中吵闹,只能先回去。
    陆离自元宵开始,就一直很是忙碌,回来也是行色匆匆,每日早出晚归的。实在是这回的案件意外的问出了许多可疑之处,而这些疑点都在指向一个人。陆离不由得更加的慎重,口供核实了一次又一次。又按着他发现的疑点,派自己的护卫暗暗查访。他不敢用手下的捕快与衙役,生怕有所泄露。就算是因为外甥女被妻子所救而有意投靠的石志,他也没敢多用。人心隔肚皮,他这回查的事情,没准就能把怀庆府给翻个天。
    陆离今日难得回来的到早,进屋见阿鸾还醒着,不免关切的问“今日怎么了孩子闹得你睡不着”
    “不是,我好像做了件蠢事。”阿鸾敲敲自己的小脑袋,都说一孕傻三年,她原先还不信,现在信了。她明明就能把安举人的娘请来,各种威胁加警告,反正总能吓住一个老太太,再由老太太去对付安举人,准能事半功倍。结果她阿鸾一捂脸,“不是好像,我就是办了件蠢事。”不过,这件蠢事要是办成了,她会觉得好爽快。像安举人和安母这种人,就是遭受社会毒打遭受的少,多打几顿,保证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见妻子的小脸已经不自觉的皱成了一团,陆离暗暗好笑,他先洗漱换衣,又去熏笼处把自己烤热了,才坐在阿鸾身边,温声道“在烦什么给我说说。”
    陆离这段时间忙,阿鸾也不便烦他,而且看他的神色就知道,这回的事情怕是不小。她也不多问,只吩咐厨房多做一些滋补的羹汤,再有就是让家里的护卫跟住了丈夫,去任何地方,陆离的身边都不能少于四人。对于阿鸾来说,丈夫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如今,杏儿的事还是要跟丈夫说一声的。阿鸾满怀歉意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而后垂首蔫蔫的说“我也知道我是冲动了,可是安举人这样的父亲真的让人火大。若不是蒋峰他们都跟着你公出了,家中其余的下仆手脚都不怎么利落,我都想吩咐人用袋子套住他的头,胖揍他一顿了。”做了母亲的阿鸾,感性了许多,当着陆离的面,也更放得开了,放多以前不会说的话,如今也能肆无忌惮的说出口,这都是陆离无条件的宠爱换来的。
    陆离忍不住笑了出来,搂了妻子入怀,手习惯性的抚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阿鸾本也没说错,这种家事咱们确实不好管。”人家妹妹受了委屈,还不许娘家哥哥给撑腰了么像这种事,就算阿鸾不提,他若是知道,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不会理会的。
    陆离开解完了妻子,便轮到阿鸾关心丈夫,她在陆离怀中慢慢的半转过身体,纤手抚上丈夫还留有分皱痕的眉心,轻声道“长离,你有什么烦心的事,不妨跟我说一说。我虽不能替你让排忧,但是说出来,心情总能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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