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度一旦转变,往往是她误会了什么,脑补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关系。
    晏映抿了抿唇,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听到。
    谢九桢看她这副样子越发确定她在胡思乱想,可是心里又颇为无奈。
    第二步棋已经布下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掀起波涛,而被波涛包
    裹的两人,却不知道还能不能如从前一样。
    他虽然很想把她留在身边,但就因为太在乎,才万事都小心翼翼。
    谢九桢按了按眉心“再过两日,你和你的家人就回平阳吧。”
    晏映一惊,忍不住看向他“为什么”
    “避一避祸事,”谢九桢放下手,隐隐皱着的眉梢有几分烦扰,“是为你们好。”
    “晏萍的事,你不用担心,她也活不了多久了。”谢九桢声音里冒着嗖嗖寒气,虽是安抚人的话,却并没让人感觉到心安。
    晏映忽然觉得那日在酒楼里发生的事,都是一早就安排好的,冥冥中有一只大手将所有人都握在掌心之中,而面前的先生也越发让人看不清楚。
    她有些害怕,脚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谢九桢留意到她的动作,也发现了她眼中的防备,那一刻的疏远和忌惮有些刺痛人心,他唯独不希望从晏映眼中看到那样的神情。
    呼吸微顿,他隐忍地垂下头,攥紧的手背上青筋乍现,半晌之后,他伸出手来,沉声道“扶我起来。”
    晏映发觉先生神色不对,好像极为痛苦,虽然心中仍然害怕,但她还是走了过去。将先生扶起,那人一半的重量都压了过来,又想到清健的先生变得这么虚弱都是因为救她,虽然不清楚那日发生的事跟先生有没有关系,可到底是为她而伤。
    谢九桢看她被他压得十分狼狈,慢慢站稳了身子“扶我回栖月阁。”
    栖月阁是内院,晏映自从失去记忆之后,还没回过那里,眼下先生让她扶他去内院做什么。
    心上开始打鼓,脸颊也有些滚烫,她是知道两人其实是夫妻,但还不想跟先生坦白总觉得,有些别扭。
    “哦”晏映应了一声,慢慢扶他出去,想着或许是自己多虑了,先生这两日虽然偶尔唐突她,可还谨守底线,没做出更过分的事。
    走在路上,白色日光挥洒如瀑,将人面映照得暖洋洋的,今日是个好天气。
    谢九桢漫步走着,忽然道“你不必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晏映一怔,扭头看他,才发现刚才在揽月轩里,自己退后的那一步都被他看在眼里,脸上微微发热。
    “那天的事,是先生安
    排的吗”她低下头,轻声问道,本没奢望先生会回答,没想到他半分犹豫也没有,张口道“有的是,有的不是,射向你的箭,不是我安排的。”
    言外之意,射向穆迁的箭,是先生安排的
    晏映狐疑地转过头,看着前路沉思,一路上没再说话。
    到了栖月阁,她把谢九桢扶到床边,将他安置好,她发现先生的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吹了冷风。
    谢九桢闭了闭眼“将左边第二个抽屉里的药拿过来。”
    怪不得要回来,原来药在栖月阁。
    晏映应了声是,转身去找药,翻出第二层抽屉里果然有个小玉瓶。
    “先生,吃几粒”
    “一粒。”
    晏映倒出来一粒,又去桌子旁边倒水,发现水是凉的,本想让下人去上来一壶热水,谢九桢好似知道她的用意,道了声“无妨”
    那声音有些压抑,也许是太过痛苦了,想要尽快服药。
    晏映不敢怠慢,端着杯子走过去,看到先生紧闭双眼,她眼中担忧,把掌心的药送了过去,挨到嘴边,谢九桢直接服下了。他睁开眼睛,将水杯接过,仰头喝了一口水,脸色才稍稍缓和。
    晏映有些不确定“先生的箭伤,那么严重吗”
    谢九桢舒缓气息,看着她道“不关箭伤的事。”
    那是还有别的病
    晏映不清楚,也没再问,左右先生如果想告诉她,自会告诉她,她站起身,对谢九桢道“先生休息吧,学生回前院了。”
    她得回去看书,用功学习。
    谁知刚要转身,谢九桢却忽然握住她手腕。
    晏映一怔,急忙回头,却见他低垂着眼眸,仿佛有万千言语藏在心头,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一般。
    她没有拂开先生的手,只是试探着轻声问他“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倘若,我要毁了晏氏如今在京城中的地位,你会不会恨我”
    他声音如冰霜,让晏映一下僵在那处,无法动弹,想起那日两人在揽月轩的对答,先生野心深藏,似乎是不满太傅之位的,而晏氏,是他的拦路虎吗
    可是,她隐隐又觉得,先生不是这样的人。
    晏氏虽然是她的家族,可她自小生在平阳,又因为隐龙
    山和晏萍的事,对本家人没半分好感,如今更是毫无关系,跳脱开家族的桎梏,许多事情就可以冷静看待。
    晏映神色无比认真“如果先生有意陷害,我不至于恨,但会看不起先生,如果是晏氏咎由自取,那么便不是先生的错,自有礼法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谢九桢松了松手,似乎笑了笑“你不怕引火烧身”
    “我跟晏氏已经没有关系了,当初是他们将父亲逐出宗族,这火怎么也烧不到我身上,”晏映顿了顿,“不过,如果是从前,我可能会委屈吧,明明没做错事,却要替家族受过,多少会心有不甘。可是转念想想,不管是衣食起居还是身份地位,都是家族给我的,没有晏氏,我现在什么也不是,还需要仰仗别人。这么一想,也就理解了,不能只接受家族给予的好处,而不承担这好处带来的风险,否则,岂不是太过蛮横无理了”
    谢九桢一怔,慢慢抬起头看她“你真的如此想”
    “是。”晏映点头,斩钉截铁。
    那是谢九桢没教过的东西,晏映心中最本真的理解,因这份理解,他忽然感觉心中一片坦途,甚至因为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个干净澄澈的人而感到高兴。
    仿佛于迷途中,得窥天光。
    纵然不能人人如此,但只要有一个,都是天地间难得的珍宝,让人知道,这世间并非只有泥淖污浊。
    谢九桢缓缓松了一口气,将手收回,搭在膝上,然而呼吸却并没平息,反而愈演愈烈,他忽然觉得眼前一晃,身子向前倾去。
    晏映看到先生扑到地上。
    她目露惊色,急忙去扶他,谁知那人伸手一拽,竟然将她带得跌倒,转而就被人压在身下。
    谢九桢将乘足踢翻,眼前光影弥漫,声音像是在耳边停滞了一般,五感都变得迟钝,可是身上的灼热却愈发升高,压抑得十分难受。
    身上的变化是最明显的,晏映一下就吓没了音,她看着先生逐渐变红的双眸,紧紧咬着唇,伸手去推。
    谢九桢忽然握住她的手,沉着嗓音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晏映挣脱不开,脸都白了“不是你说的,左边第二格抽屉里的药吗”
    谢九桢尚存一些理智,扭头眯
    眼看了看,很快他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回过头,看着身下的人,慢慢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你拿错了,是不是拿成了右边的第二格”
    他声音低沉,呼出的热气惹得她耳鬓微痒,忍不住战栗,她受不了这么低浅的说话声,头往旁边躲,那人却忽然收拢怀抱,将她紧紧裹在怀里。
    晏映要哭了“我也忘了啊,右边,右边的是什么药”
    谢九桢忽然含住她耳垂,笑声轻而沉,然后用此间最清冷禁欲的声音,对她说了那两个字。
    “春药。”
    晏映脑中轰地一声全炸开,心底更是凉凉一片,她又羞又怒又悔,恨不得将眼前人生吞活剥了,可惜,现在是她要被生吞活剥了
    晏映着恼道“先生房里怎会有这种东西”
    “这得要问问你。”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晏映曾以为先生不行时,准备过神奇的小药丸。
    小药丸该登场时还得登场呀,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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