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的路上,也曾这般求她,往后要留下一席之地。
    她伸手搂住妹妹纤弱的身躯,轻拍着低声道“阿绮既能窥得日后之事,便是神佛慈悲。阿姊都能觅得如意郎君,免去日后一番波折,阿绮定也能得神佛庇佑”
    却道郗翰之自梳洗更衣后,未在寝房中见到阿绮,便先被人引至当地僚人村寨中。
    因孙宽得了消息,知使君已至,便欲自僚人村寨的宴席中脱身归去。
    然那数位部族首领们皆十分热情好客,得知使君乃内史夫人亲眷,非但未让孙宽离去,反又呈上更多饮食歌舞,派人去迎使君来。
    若是寻常多年身居高位的士族官员,大约不愿与被视为蛮夷的僚人们多有往来。
    然而郗翰之本是寒微出身,又常年领兵,东奔西走,自然知晓在宁州这样的地方,僚人俨然才是真正的主人,遂不曾推拒,当即前往。
    这一去,再归来时,已是黄昏。
    此地冬日虽不凛冽,可到底是夜里,寒风吹来,仍令人瑟瑟。
    郗翰之饮了酒,正觉胸腹间烧燎,此刻教寒风吹过,稍混沌的脑中一下清明许多。
    他立在寝房外,方推门入内,便见他的妇人正侧坐在榻上,螓首低垂,露出半截细腻脖颈,对着妆奁,一手执梳,细细梳理着如云乌发。
    昏黄的烛光披洒下,与皎如银霜的月光交织,勾勒出朦胧温柔的画面。
    郗翰之只觉心头一软。
    他移步靠近,情不自禁得坐到她身后,隔着一寸距离,只觉鼻息间萦满她乌发间的幽香。
    阿绮的动作一顿,隐隐嗅到一阵酒意。
    她执梳的手慢慢放下,透过妆奁中的铜镜望去,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四目相对间,他伸出双臂,自身后将她搂住,取过她手中木梳,一下一下替她悉心梳理。
    二人身影交叠在一处,映着烛光,在榻边投下一道浓重阴影,看来宛如交颈鸳鸯。
    阿绮眸光微闪,并未挣扎。
    “阿绮啊。”
    他不甚熟练地替她梳着发,将唇贴近她耳畔,轻唤出声。
    “咱们好好过,好不好”
    “你说你想要个一心一意的郎君,我从此便待你一心一意,好不好”
    “我会像崔公待公主一般,一辈子待你好,好不好”
    他一句句地说着,透着醉意的眼眸始终凝着铜镜中的她。
    这辈子也好,上辈子也罢,他从未这般小心翼翼地同她说过话。
    阿绮抿唇,移开视线,垂眸低道“郎君醉了,早些休息吧。”
    说着,轻轻挣开他双臂,将木梳收回妆奁,起身离榻,命婢子们入内来服侍他,自己则径直往内室中去,面朝里卧下。
    鼻间幽香仍在,怀中温度却渐冷却。
    郗翰之愣愣望着内室中侧卧的背影,心底一阵怅然。
    婢子们捧水与巾帕,上前替他更衣盥洗后,又照例将矮榻搬至外间门边,铺上被衾,方阖门离去。
    屋里只留了一盏灯,郗翰之望着眼前矮榻,轻叹一声,终是熄灯躺下。
    夜里,阿绮本正安眠,却被一阵绞痛唤醒。
    那痛意起自小腹,伴着一阵暖流,一时若隐若现,一时又剧烈难耐,显然是月事至的迹象。
    她面颊泛白,额角冒汗,用力咬唇,方未呻吟出声。
    细算来,本该还有两日方至,大约是因迁了新地方,适应新水土,方提前了几日。
    她强忍着痛,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支撑着床榻,勉强起身趿履,摸着黑要往外间去唤翠微。
    然方行出两步,便又一阵痛意袭来,令她一个不防,双腿虚软,狼狈地跌倒在地。
    她挣扎着要起身,却因腿脚无力,重又跌坐回去。
    正要开口唤人,原本黑暗的屋中却一下被燃起的烛火照亮。
    被方才动静惊醒的郗翰之秉着一盏孤灯,快步靠近,蹲下身将她搂住,令她能倚在自己肩上,一面侧目观察她脸色,一面问“可是病了是否要叫人去请医家来”
    阿绮难耐地紧闭双眸,摇头道“不必,只让翠微来便好。”
    郗翰之伸手抚了抚她额头,见并不烫,方道了声“好”,将手中烛火搁下,将她横抱起,送回至床上躺下。
    行动间,她身上宽松的衣袍上赫然印出一块小小的血渍。
    郗翰之手上动作一滞,心下了然,转身去外间,开门将翠微唤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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