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寿郎”
    炭治郎险些以为自己看错。
    尽管不过是两天没见,因无从知晓为何会在鬼杀队本部看到对方,他仍是陷入困惑。
    千寿郎礼节周到地颔首致礼,解释道。
    “我随父亲一起来。父亲先行与主公大人会见,让我在蝶屋这等候。”
    “这样啊”
    听到千寿郎提及其父亲,炭治郎依旧心有余悸。
    两天前他不顾身上的伤,在杏寿郎先生的鎹鸦带领下前去炼狱宅邸,将杏寿郎先生临终前的话转达给其父亲和幼弟。然而刚去到时,还没将话说与千寿郎,其父亲槙寿郎就兴冲冲地嚷出一番话,着实令炭治郎没法坐视不管。
    「拉倒吧反正也就留了些无聊的话吧。
    「又没什么了不起的才能,还偏要当剑士所以才死了
    「真是个无聊透顶、又愚不可及的儿子啊,杏寿郎」
    带刺的话语摧枯拉朽袭来,仿佛连话语都失去生命。
    「人的能力生来就注定好了。
    「有才能的人只是凤毛麟角,剩下的都是乌合之众。毫无价值的尘芥罢了
    「杏寿郎也不例外,没什么了不起的才能,不死才奇怪呢」
    已经分不清是被这些过分到无情的话刺激到,还是看到千寿郎强忍着泪水却还被父亲责骂,抑或,是想起杏寿郎先生临终之际嘱咐时的温柔和坚强,等反应过来时,炭治郎顾不上所有。
    如果在无限列车时他就奋不顾身呢,像是神见小姐那样甚至为此豁出性命。
    他不知道。槙寿郎先生看到他的耳饰,说他是什么日之呼吸使用者,拿他们当白痴;说那是起始的呼吸,所有的呼吸都是日之呼吸的衍生与劣化;说别以为他是日之呼吸的使用者,就可以得意忘形、
    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当时他没能帮到炼狱先生呢为什么为什么啊
    面对曾是柱的槙寿郎先生,炭治郎最后以头槌放倒对方。
    可说是闯祸了不过因此认识了千寿郎,也把杏寿郎先生交托的话转达,炭治郎落下约定。
    他会努力成为柱,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一定会成为像杏寿郎先生那样强大的柱
    而千寿郎也放下心结。兄长他没有收继子,本应是千寿郎成为炎柱的继子。他的日轮刀却始终没有变色,不管他怎么努力。他放弃成为剑士,会以别的方式帮助别人。
    即使因此会让炎柱的传承断绝,伤害这段悠久的历史。但兄长他,一定会原谅我。
    正如兄长给他留下的话那样,走他内心认为正确的道路。
    是啊,兄长说过,身为哥哥的他是相信弟弟的。
    不管今后的路怎么走,他都要成为一个出色的人,心里要像兄长那样,怀有燃烧般的热情。
    “那个,炭治郎先生。”
    “怎么了,千寿郎。”
    “我想去看看神见小姐,可以吗。”
    “诶”
    炭治郎在回忆前些天槙寿郎的话时,倏尔也想起列车上神见提过日之呼吸这个词。可当时她只是好奇,火之神神乐与日之呼吸有关,却因为她自己的记忆不完全而欲言又止。
    以为他这般停顿在于他感到为难,千寿郎垂下双眉,轻声呢喃。
    “兄长他,一直都有在说他和神见小姐在一起的事,不管是回家和我聊天,还是写信过来。但最开始,兄长将他为鬼担保这件事告之父亲,父亲非常生气。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会和兄长争执到如此程度。”
    「你和我都是成不了大事的。不管什么,无聊至极。
    「怎么,以为当上柱就了不起还给一只鬼作担保
    「你想拿来证明什么证明不像我说得没有意义
    「你看看自己身上的羽织你就丝毫不觉得愧对炼狱之名吗」
    炼狱先生和神见的事,炭治郎知道的不多。然而神见作为鬼留在队中所面临的困境,他很能体会。毕竟祢豆子也经历了一番考验才得以留下,还有鳞泷师傅和富冈先生担保。
    带着浅笑,千寿郎仿佛在回忆着和兄长聊天闲谈时的点点滴滴,感慨。
    “想必兄长和神见小姐,都将彼此放在非常重要的位置。仅仅从聊天和书信,我能感受到兄长有多在乎神见小姐,他是真的、非常地开心。”
    怕是觉得就这样掉眼泪太不争气,千寿郎抬手用袖口抹了抹眼角,带着哭腔接续。
    “我虽然做不到什么,但至少,不要让神见小姐她、独自承受失去兄长的孤独和悲伤。”
    酸楚翻涌上来,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想夺眶而出。炭治郎心想着自己是长男,不能哭绝对不能。他抽了抽鼻子,给千寿郎拍拍肩,说跟他一起去拜托胡蝶小姐。毕竟神见她受伤过重,最清楚她情况的当属蝶屋的主人,虫柱胡蝶忍。
    “正好,我们一起过去吧。”
    即使保持着笑靥,炭治郎仍能从胡蝶忍的身上读到悲伤的气息。
    大概是察觉到千寿郎有些不安,她微笑着说,等下还得麻烦你们两位。
    去到正殿时,主公大人和天音大人都在,正对面是槙寿郎。
    千寿郎乖乖地和炭治郎坐到侧席,他没法看到父亲此时的神情。
    然而父亲此刻垂头的身影,却让他以为,这本该是父亲听到兄长殒命时会有的反应。而不是像记忆里的那样,喝着酒破口大骂,说兄长怎么没有才能不死才怪,而千寿郎只能听着这些连反驳都做不到。
    等到其他人到来时,炭治郎才确定情况不对。
    岩柱悲鸣屿行冥,风柱不死川实弥,音柱宇髓天元,霞柱时透无一郎,水柱富冈义勇入席就坐。炭治郎记得还有两位柱未到,是脖子上有蛇的那位,和甘露寺小姐。这种氛围,上一次炭治郎亲眼见证,还是在针对他和祢豆子的柱合审判。
    该不会是神见她出了什么事吧。
    不由得捏紧成拳,炭治郎屏息凝气。
    “有劳孩子们前来,事态紧急,就此开始吧。那么,得麻烦忍了。”
    “好的。主公大人。”
    胡蝶忍点头示意,敛起微笑,将事情娓娓道来。
    “炼狱先生和神见小姐,目前仍未恢复意识。”
    “诶是说炼狱先生他、没死吗”
    炭治郎不禁问道,身旁的千寿郎亦是对此难以置信。
    忍没有针对这个问题给予回应,接续着说道。
    “准确来说,没死,不代表还活着。”
    这两个说法区别之大,在场所有人都隐约察觉到事情远超想象。
    深呼吸一口气,忍抬手将掌心放在心脏处,声线压低些许。
    “神见小姐她将自己的心脏给了炼狱先生。”
    众人未曾料到会有此般发展,忍针对这一状况出现的可能性做出解释。
    “上一次神见小姐与炼狱先生外出任务,遭遇到的前下弦之一,能够将不同人类的脏器拼凑在一起且仍能维持活动。神见小姐通过自身的血鬼术,可以使用他者的能力,因此能以鬼血制成的丝线,将她的心脏给予炼狱先生。”
    炭治郎转头看向千寿郎,这些话对他来说太过匪夷所思,金发的少年下意识地抬眼望向父亲,希望能得到少许支撑。可父亲槙寿郎始终坐在那边,只语不发。
    “心脏是输送全身血液最重要的器官。这几天的观察下来,神见小姐的血液,正一点点让炼狱先生有所变化。再这么下去,鬼化、是迟早的事。”
    怎么会炼狱先生会变成鬼,这
    连炭治郎自认为是外人都觉得难以接受,更别谈在场同为炼狱家族的两人。
    胡蝶忍停顿片刻,她无法将这些话一下子都说出。
    尤其是想起,炼狱先生怎么开导她,神见又是怎样努力地想告诉她,姐姐香奈惠在另外一个世界仍好好活着,和她在一起生活。越是回忆起他们给予自己的温柔,胡蝶忍越是无法接受眼前真切发生的现实。
    一再失去的历久弥新,无能力为的历历在目。
    “神见小姐将心脏给了炼狱先生,不是再生,她得为自己再造一颗心脏。但是脏器重构的复杂程度,绝非易事。”
    这才是导致神见同样处于昏迷的真正缘由。
    她的心脏在炼狱先生那维持着跳动,而她甚至无法再造心脏而恢复身体。
    再生是将破损的东西复原,再造,则是从零开始造出已经不在身上之物。
    胡蝶忍解释到此结束,主公大人产屋敷耀哉颔首致谢。由天音大人扶着,他勉强撑起身子正坐,向就在跟前的槙寿郎致礼,接续道。
    “炼狱家乃是从战国时期就一直为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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