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脸色一变, 她在宫中行走多年,自然也是见惯了人情冷暖的。但此时听到这些话, 仍是忍不住心凉。
    太子好的时候,莫说是太子妃, 就是她们东宫的宫人行走在宫中也是比他处多出几分体面的, 多的是来巴结的人。
    左小姐自入宫以来就让太子捧在手心,就连在太子那里也没受过什么委屈, 都是太子哄着捧着的。她年纪小,若听到这些一时恼怒伤心失态,只怕更会给这些要看笑话的人增添出不少谈资。
    小姑娘家面皮薄, 左小姐这性子一看就是在家中也是千娇万宠的娇小姐,抹不开面伤心落泪倒是好说。
    若是一时激愤, 与这启祥宫中的宫人生了口角闹到太后面前,那才真是难办。
    她担忧的侧目看了一眼左云裳,出乎意料的是, 她意料中应该面色难看亦或者垂泪愤怒的左云裳却仍像是没听见那些话,没看见那些眼神一般。
    汪栗也在暗暗注意着左云裳,见到她没有半点反应也是有些惊讶。
    她试探着对左云裳说道“左小姐, 她们没没见过您, 一时好奇也是有的。”
    左云裳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 “不好让太后久等, 我们走吧。”
    汪栗都要怀疑她是真的没有听到那些话了,若是当真听见了,怎么能半点神色变化都没有呢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左云裳, 心说这人要不是真傻,就是在真能忍。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去。
    左云裳走入殿中时,原本在殿外都能听闻的女子谈笑声一静,三双眼睛都一齐落在左云裳身上。
    她来谢恩之前灵玉特意将她收拾了一番,但到底是时间匆忙,来不及做太多。
    太子妃的礼服常服都还未发下来,内务府赶制也是不及,新上任的太子妃穿一袭水红的宫裙,裙摆随着她的走动飘动,乍一看倒像是哪家高门的外命妇。
    面上未施粉黛,肌肤白皙如玉,一双眸子灿烂清澈,美人尚且年幼,眉眼却已经明艳不可方物。她一脚踏过门槛,这大殿仿佛都被她所照亮了。
    放在黑猫身上慢慢抚摸着的手一顿,太后看着走来的姑娘,忽地想起那一日晗王刚回宫时在宫宴上所言之语,
    “臣在熙州遇到了一女,生的天香国色,臣想问大兄讨一道旨意,把此女赐给臣做侧妃。”
    “臣瞧上的是熙州左氏的长女。”
    “不行,”太子起身相阻,“八叔,你已经有三位侧妃了。”
    少年望向晗王的那一眼,漆黑的眼瞳冰冷如寒剑。
    当时未曾留意的细节,此时重新串在一起,倒是有趣。
    太后眯了眯眼睛,目光饶有兴趣的落在走来的少女身上,唇角微勾,“这便是熙州左氏的长女吗”
    左云裳俯身行礼,垂头道“臣女左云裳向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向左云裳招了招手,五指细腻凝白如瓷,朱红的指甲上用金粉细细绘着花纹,“来,走近些让哀家看看。”
    左云裳走上前,仍垂着头。
    自入殿起她的礼仪竟没有半点差错,垂首行步之态,倒是颇有几分优雅娴静的风姿。全然与贵妃方才所言的乡野出身,性格粗野不同。
    殿中不少侍立着的宫女与太监都忍不住偷偷侧目去瞧她。
    太后笑盈盈道“抬头让哀家看看。”
    左云裳一怔,她不明所以的抬起头看去。
    美人含笑,一双眼仿佛藏着春日里最美的一段光,勾得人沉沦其中。眼角眉梢的风韵远胜年轻的姑娘,那是岁月留下的礼物,随意撇来一眼都妩媚难言,只觉半身都酥软了下去。
    这张脸纵使看看多少次,许久不见仍极富有冲击力,左云裳双眸微微睁大,再一次惊艳于太后的美丽。
    伴随着惊艳而来的是无数已经被她所尘封的记忆,那些跌落到谷底,痛彻心扉的愤怒与悲伤。
    太后与晗王是亲母子,不但面容有几分相似,就连性子也在很多地方上是一脉相承。
    看着这张脸,她垂在宽袖中的手无意识的扣紧。
    她眼中的惊艳取悦了太后,她的目光扫过左云裳,若点评着一只猫儿的品相般漫不经心的点头道“的确是国色天香不假。”
    她自己的亲儿子是什么脾性,自然没有人比她这个亲妈更加了解的了。
    这样的面容能令晗王一见便想求娶,实在是太正常不过。
    至于太子他只怕那时在熙州就已经与这左家的小姐有了接触吧。
    贵妃在一旁看得不爽,她想不通姑姑明明知道她有多讨厌这个左小姐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夸赞对方
    她按捺不住出声,负气提醒道“姑姑”
    太后揉了揉掌中的黑猫,“东宫娶新妇,这本是件喜事。但哀家听闻太子已经缠绵病榻多日,哀家这些日子也在为太子祈福,皇后那里自太子病倒便日日着旧衣,无心妆扮。可怜天下慈母心。”
    她话声一顿,看了一眼左云裳身上的红衣,“你身上这身红裙倒是好看,怪不得太子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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