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漠烧退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他睁开眼睛立马就想到自己还没去公司打卡,急得要坐起来, 但是身子刚扬起来一点点就疼得不行。
    整个身体好像被卸开了一样, 完全不听他使唤, 还酸疼酸疼的。
    陈予听到动静,赶忙跑回屋里。
    看见漠漠在床上挣扎了半天起不来的模样,他心里是很愧疚的。
    “给你请了两天假。”陈予摸了摸一漠的额头, 感觉温度退下去了,才把人抱着从被窝里挪出来。
    今早上一漠吃过药就开始发汗, 陈予给他连换了两次睡衣,漠漠身上现在穿的是他的睡衣, 很宽松罩在他身上像个灯罩。
    “那你怎么办”一漠不在乎这两天假期, 刚好可以躲着。他倒是担心陈予, 他最近好像有个重要的项目。
    “你不是说你是那个项目的主心骨吗”
    “我刚打电话让人帮我把电脑送过来。”
    “你要在家办公”
    “好吧,我不能把我老婆一个人放这里吧。你现在能一个人去厕所吗”
    “能还是能的, ”一漠蜷了蜷脚趾,低下头,“就是有些吃力。”
    “有我在, 你就不吃力了。”陈予拿着热毛巾在一漠脸上眼睛上细细擦拭,擦去他一夜的疲惫。
    “今天你出了很多汗。”
    “还不、不都是因为你。”一漠脸红红的,陈予昨晚竟然逾越了晋江的制度。
    唉、他现在随便一动,扯到的疼痛就能让他想起逾越晋江制度的严重后果。
    “以后要按照晋江的要求进行和谐。不然就把你锁掉。”
    一漠在陈予的鼻子上捏了一下,越说越不好意思,跟人商讨如何按照晋江的制度进行和谐真让人羞耻,而且他根本不听, 明明下次还是逾制。
    陈予现在的心情很矛盾,看见他家漠漠这个样子,他心疼,昨晚他嘴上说着不逾越晋江制度,其实披着和谐的马甲,逾越了一夜,满意为他的小漠漠醒来会责备自己,没想到只是红着脸过来跟自己商量。
    “你会不会怨我。”
    “不怨。”漠漠摇摇头,“但是不想下次了,把那个地方锁掉,你以后还怎么进来看望我的”他声音越来越小,脸蛋越来越红。
    看他那心甘情愿的模样,陈予心中畅快,同时又心疼上他家漠漠几分。
    陈予把手探进被窝,捂住漠漠昨晚被他和谐出严重后果的地方,轻轻按摩了起来。
    “给你按按。会好受点。”
    按了一会儿,他又起身,“我给你煮了小米鸡蛋粥,饿了吧,先吃点再休息,好吗”
    一漠点点头,心中有些愧疚。
    他最近遇到了,但是一直没有告诉陈予,陈予醋瘾很大,一漠不知道怎么开口。
    而且很多东西不能否认,情窦初开的年纪,他深深喜欢过,甚至幻想过有一天和他结婚,生活在一起会是什么模样。
    和陈予恋爱那会儿,陈予不经意提到这些,一漠都会老实作答,但是陈予反应总是很大。
    陈予不好意思给自己发脾气,就每天烦躁得不想学习,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久而久之,一漠也学乖了,两个也尽量避开这个话题。
    以前只是他和陈予之间的一个名字,但现在
    一漠特别烦恼,他以为永远不会出现的。
    他想过出现之后的局面,大不了就是陌生人。
    但是事情比他想的复杂。
    混得很好,甚至还和他们传媒公司勾上了线。
    一漠是真的不想负责这一块的,也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但是他们上司硬是要塞给他,这让一漠十分无奈。
    的出现确实勾起了他的回忆,一漠想逃避都逃避不了。
    像是故意的,明明是在商量项目,但是他有意无意总是把话题带偏,非要带他回忆小时候。
    一漠良善,不会恶言恶语,他这时候真的是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脸比小时候更帅气了点。
    课堂上他们偷偷摸摸牵手,他把他堵在楼梯间里接吻,只要有人多走一步,往他们这扫一眼,就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那种刺激和悸动还有时时刻刻漫在他脸上的害羞都不是骗人的。
    离开后,他期待过,他不期待他来就自己,只祈求在这漫无边际的孤独压迫里,有他喜欢的人给他做个伴,说说话,跟他说一句,“别怕。”
    但是始终不来。
    沈目那时候就说,不是好人,是个始乱终弃的王八蛋。
    那时候他不相信,亲吻他的时候那么温柔,向他许诺的时候那么坚定。
    他期待啊期待,期待的天都黑了,整个世界都黑暗了。
    也没有出现。
    他原以为他不会再出现了
    他对他的期待早随着矫正学校的铁门消失得一干二净。
    在那个黑暗的地方,他被人关过一天一夜的厕所,被人电击过,被钢鞭抽过
    他依稀记得那恶臭黑暗的房间,电流从身体上扎过的疼痛,钢鞭印在自己身上的痕迹
    神志不清的时候,他甚至听到了奶奶叫他起床吃饭的声音。
    他知道没人会救他,能救他的只有自己。
    他开始各种自残。
    他喝过洗洁精,用刀片割过手腕,用脑袋撞过墙壁只有这样,他才能躺倒医院里,看着那白色的天花板,白色床单,闻着那刺鼻的消毒液,他才感觉自己这是到了天堂。
    那么一年的时间,他感觉自己整个青春都画上了终点。
    现在晚上做噩梦,还是偶尔会梦到一个四五个穿着军装的假军人过来把他摁倒在地上,一个白大褂拿着两根针往他身边走。
    梦里的一切都是逼真的。
    湿脏的厕所,泔水般的饭食,刺耳的尖叫,无法逃脱的铁床,好像有无数钢针从他身体里扎进去穿出来,再扎进去,把他的心肝脾肺捣碎像垃圾一样倒进下水道。
    他甚至听到有人在喊“加大电流”、“再加”
    那宛如魔鬼一样的声音。
    他从床上弹起来,落下去,双目失神。
    奶奶又来接他了,告诉他在那个地方不会有人再管他穿小裙子,不会有人骂他喜欢男孩子,不会有人说他有病
    他颤着手去跟奶奶招手。
    又有人把他按向深渊。
    有个如恶鬼一样的声音在他耳边审问他。
    “同性恋是不是病,你承不承认自己有病”
    “不”
    “加电”
    “你承不承认自己有病”
    “不”
    “再加”
    “你有病吗”
    这世界上好像就只剩下了两种声音。
    他来到了一个纯白的世界,漫天飞着白色的灰烬,他面前立着一尊高大的白色神相,只是神相长着一张撒旦脸。
    无数个孩子跪拜在他面前祈求怜悯。
    一漠也冲上前去,跪在神像前边私心裂肺地喊,“我有病我有病我有病”
    不知道过了多久,神像对他说,“你说谎”
    下一秒,他再次进入无间地狱。
    充斥在耳边的还是那些他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你有病吗”
    我有病吗一漠也会在梦中问自己,梦里的他还是那个无助的的小孩。
    我有病吗
    我有病吗
    他望着神像,能不能告诉一个你满意的答案。
    神像的目光慈爱地望着他脚下跪倒一片的孩子,轻飘飘地说了三个字,“你说谎。”
    每次噩梦,一漠都浑身发抖,那些梦如身临其境般真实,但是和14岁的真实已经不一样了。
    那只是梦,现在会有个人过来抱住他,喊醒他,轻轻地拍他的后背,给他擦干眼泪。
    那个人是陈予。
    陈予对他是最好的,在他最难过最迷茫的时候,是陈予给他的温暖。
    奶奶去世后,就没有人这么不求回报地爱护自己了。
    这才是他的神。
    每次噩梦惊醒,他一整夜都会拉着他的手把他抱在怀里睡觉。
    午夜梦回,那些黑暗就不见了,陈予穿着铠甲,拿着宝剑跟战神一样守在他身边。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能不能不要总是回忆以前。”一漠搅着咖啡,望着窗外连绵的大雨,“我和我家那位已经打算结婚了,等他有空,我们就去丹麦。”
    “漠漠,”他对面的人极痛苦地看着他,“以前是我不对,我离开后很快就回去了,只是你不在。我找不到你,这些年我一直再找你,我去过很多地方,我都做了标记,你不是想周游世界吗我”
    “我已经有人陪我周游世界里了,”一漠打断了的话,反问了一句,“你的很快是多久,也许是十几天,两个月可是对我来说度日如年”
    “漠漠”
    “刻尘”一漠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叫出了这个死在他心底很久的名字,
    “我只是喜欢过你一阵子,并不是一直喜欢你。我希望你也要弄清楚事实,我现在心里有人了,没有一点点缝隙能够装下你。他对我很好,我现在也只想挖空心思对他好,如果不是工作能赚钱,赚钱能给他买东西,我只想待在屋子里每天和他在一起。”
    “很多事情都回不去了,你当初离开我的时候,再回来走的那条路已经不是原来那条了。”
    “漠漠、你有没有想过,你说这些给我,我的心比你拿刀刺我还难受,我后悔,我真的后悔极了,我那时候还小。”麦刻尘捏紧了拳头,他的心好像腌在黄连水里,苦得透彻。
    “我那时候也小,小时候的感情能不能不要当真了。”
    一漠微微抬高声音,他有些烦躁,不想和他回忆那些所谓的甜蜜,那背后有无尽心酸够他受的,他不想晚上还要做噩梦,还要连带着自己的枕边人和他一样难受。
    “漠漠、我给你讲讲我家的故事吧。”男人眼圈发红,痛苦的看着他。
    “我不想听。”漠漠低着头。
    可是那人不依不饶,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妈是我爸生儿子的工具,他的原配生不了儿子。我爸不只我妈一个工具,工具们的生活都不好,所以她一直就盼我优秀,这样我爸才会看我们一眼,她的地位才会提升,我们俩的生活才会好过点。”
    “离开你那天,她吞了药,漠漠,她毕竟是生我的母亲,我总不能任她去死吧。我那时候也没挣钱的能力,我只能去求我爸,去求老师,帮我圆谎,不然我就没钱,这世上,没钱真的寸步难行”
    “但现在好了,漠漠,我已经不靠他们了。”
    一漠不知道怎么接话,他心里泛起了一丝丝同情。
    也许是无辜的。
    他们那时候都不过十来岁,没有什么自主能力,只能在长者的庇佑下谋生存。
    说到底,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他知道,这么些年一定也很不容易。
    可那又怎样呢真的回不去,就算能回去又能怎样,按着时间的发展,他们还不是一样的结果。
    麦刻尘捕捉到了漠漠眼神里的一丝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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