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考试时考题涉及边防问题, 杨晔当时是从三个方向作答的, 分别是防御工程体系、驻守士兵人员以及外交。
    防御工程大纪朝早年修筑的很好, 并没有多少可说的, 他主要阐述后面的两者。
    他提倡设立专门的边防管制机构,派遣强壮的士兵驻守的同时,也要能言善辩且通达情理的文官在边疆外交,同蛮夷贸易往来,放下大国身段以礼相待,蛮夷想攻打中原有很大的原因是边疆地势条件恶劣,资源不足,想寻求更好的生活环境,如果纪朝能同边疆之人贸易, 解决他们的生活所需, 在一定程度上是可降低蛮夷的野心。
    后来他乡试夺魁,也不知到底是批改试卷的官员觉着他发表的见解可行,还是思路清晰。
    总而言之, 经过几次考试,他得出的结论便是要有敏锐的时政嗅觉, 眼下南方闹了灾荒,说不定到时候就会出现在会试的考卷上。
    比如说南方灾荒, 当如何解决
    朝廷拨款赈灾, 官员层层剥削又当如何
    他果断翻出了些水利书籍,还有什么讲解药物的书籍,正翻阅的起劲儿, 忽然听见隐隐约约有朗读声,他合上书,探头仔细听了一下,家里给小湘请了夫子,其余几个十几岁的大孩子伴读,可是现下天都黑了,夫子早已经回去,是谁还如此用功。
    寻着时有时无的声音过去,他竟瞧见是阿喜坐着后院的石凳子上,石桌上放了盏装了灯罩的烛火,正在看书朗读。
    阿喜读的认真,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来了人,杨晔也没出声,听着阿喜放慢语序,尽量咬准每个字不结巴的读着一首词,他没打断,听了一阵后,轻手轻脚的回屋去拿了件披风出来。
    挨着炭火烤热的披风带着暖气,捂到身上后阿喜才发觉杨晔来了。
    他颇有些被撞破的局促感,连忙把书垂放到了腰间“吵到你看书了吗”
    杨晔在他脖间系好了披风带子,温和的笑了一声“没有,我只是过来瞧瞧。”
    他拉阿喜坐下“院子里风大冷,当心着凉了,想读书可以去房里读,我去书房里看书便是了。”
    卧房离书房进,阿喜怕打扰了杨晔,他这才出来的,年前忙了那么一阵,读书写文章的时间少之又少,瞧着杨晔好不容易静下心来翻书,他实在不好扰了他的清净。
    “怎生突然想起看词了”
    阿喜回过神,抿着唇道“我、我问了沈大夫,他说结巴可以治疗,让我日日勤奋练习朗读,唱歌,兴许可有成效。”
    杨晔眉毛微挑,偏头道“若真是有效,那着实可以好好练习一番,假以时日能恢复,那可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阿喜笑着点了点头,真的恢复了的话,往后他也不会在宴会上支支吾吾,让杨晔失了脸面。虽然这些年县城里与杨家来往之人皆知道他是个结巴,习惯下也并没有什么不敬的地方,可是一旦新结实个人,初次听其说话时难免还是会流露出一些惊讶之色。
    既是惊讶,他又怎会不知这般时刻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
    杨晔忽然牵着他的手,打断了他的思绪“走,回屋里去读。”
    如此过了些日子,杨晔在书房里读书,阿喜则在卧房里朗读,白日家里的孩子在后院里读书,一时间杨家宅邸里书声琅琅。
    很快便到了二月底,去年杨晔栽种的柠檬树已经活了,不少还抽了新芽,杨晔正在教家里的下人如何打理柠檬树的时候庞展中忽然登门。
    这两年各自忙碌着生意,杨晔同庞展中的来往已经大不如当年在凤香楼上工时那般密切了,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备了礼,虽不常见,但情谊却是在的,两人见面也颇为亲切。
    “庞老板现下也是越发客气了,上门来坐坐竟然也备些厚礼,实在是生分。”
    杨晔示意下人接下礼物,迎着庞展中去了会客厅里,亲自泡了盏茶给庞展中。
    两人闲说了两句,庞展中瞧着杨家宅邸,当出杨晔买新宅子的时候他也来过一趟,昔时还不怎么起眼的一处宅子,历经扩修改造,今下竟是比他那宅邸还阔气的多,当然,读书人懂风韵,他那宅邸可是不能在这些地方与之相较的。
    那时杨晔在凤香楼上工,也还只是个不起眼的乡野童生,不过几年之间,已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先下他见着了人也还得恭恭敬敬叫上一声举人老爷,也幸得当初黄进有眼光,觉着杨晔是个有本事的,一直以礼相待,否则他庞展中纵使在文阳城有些神通,恐怕也难以攀附到乡试的解元老爷,受其亲自斟茶的礼遇。
    “此番来是有桩生意要同杨老爷谈谈的。”
    杨晔道“但说无妨。”
    时下杨家开的凉串正在文阳城里时兴,之前他并不知古董羹也是杨家开的,他带上家里人生意场上的朋友去吃过几回,回回都给了优惠,细下一打听才知道是杨家的产业。
    古董羹在城里的生意如日中天,外县里来做生意的老爷都要去一尝馆子里的奇味菜品,县城里见里头钱好赚,自然也是想分一杯羹的,可惜分明知其原料,做出来味道就是不如杨家的好。
    西街前不久也开了家古董羹,菜品和杨家馆子里的都差不多,价格还低些,一时间倒是也吸引了不少客人去,可惜那些杂碎东西没有处理好,去吃了的人直骂寒碜,锅底也不如杨家的好吃,去了一回的人便再没去过第二次。
    现下也只有那些外县闻风的人过来没找着杨家的馆子,错去了那处馆子,如今也只有靠那点客流了,老板整日愁眉苦脸,置办一堆锅具,又是人工,投入巨大,现在却本钱都没回来,眼看着就得关门。
    这倒是给县城里想效仿的人上了一课,纷纷都望而却步了。
    庞展中自知这桩生意沾不上边,即使同杨家关系亲近也不成,但没出一个月,昔时卖给杨家的铺子又开了起来,从先前的糕点铺子转为了一种叫凉串的食物。
    还是古董羹里的那些菜品,只不过盘装的生菜生肉变成了煮熟的,且还串在了签子上,浇上了一层香辣的料油,这凉串既像烧烤又像古董羹,可味道却是不同,偏生是凉的。
    凉串铺子不大,价格亲民,不像古董羹那么贵,一顿下来就是几百文,吃凉串可一锅一锅的吃,一百二十文,配上饭食,够四五个人下饭吃,这还是豪气的吃法,因为凉串还可以零散着买,素菜一文钱一串,荤菜两文钱一串。
    小孩子买一串拿着吃也卖,客人自己带了碗来,买两串回家下饭下酒也卖,味道十分好,最是下饭下酒,很是受普通老百姓的喜爱。
    庞展中瞧着时下天气还有些倒春寒,这凉串姑且已经这么好卖,若是等到了炎炎夏日岂非更好卖。
    于是他便想来给杨晔打量买些凉串到自己酒楼里,供客人下酒吃。
    这平民百姓热爱的吃食,老爷们不好意思去买,觉着自降了身份,可若是到了酒楼里吃,那便没那么多膈应的地方了。
    杨晔听了庞展中的意思,不禁暗探他的嗅觉倒是灵敏的很“这桩生意可做,庞老爷若是在我铺子里拿凉串,那便素菜便是七文钱十根,荤菜十七文十根来算,到时候拿到酒楼,庞老爷还可稍稍提点价格,大有所赚。”
    庞展中见杨晔答应,十分高兴“杨老爷实在人”
    杨晔转而又道“不过若是我把凉串再卖于其余酒楼,那庞老爷的生意可就没那么好做了。”
    庞展中沉吟了片刻“杨老爷说的在理,不知杨老爷是如何打算的”
    “凉串好卖,我打算在别的县城省城也开上些铺子,庞老爷的凤香楼在别的县城里也有产业,若是我的铺子能受庞老爷的照拂,那我也可放心的把凉串只卖给凤香楼一个酒楼了。”
    杨晔是想借外县庞展中的酒楼宣传凉串,到时候先在外县庞家的酒楼让客人试吃凉串,看其购买力强在开铺子,到时候势必会分一些庞家的客流,但是同时也与其带来了独家供应的机会。
    利弊皆有,只看庞展中的取舍,是否觉得凉串能够长久。
    庞展中思量了一会儿,朗声笑道“杨老爷还是一贯会做生意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两人又喝了一盏茶,庞展中这才离开。
    杨晔晚些时候便和凉串的管事吩咐了此事儿。
    开了古董羹和凉串铺子,收入是明眼可见的,头一个月光是古董羹便赚了三百两,当然,这还没有刨去开销,凉串薄利多销,应当也会有不菲的收益。
    如此忙活一通,他不断收人扩展生意,希望便是杨家能够迅速强大起来,彼时进了京城有家底在,也不用随意受人拿捏,受人压迫之时连一点反抗之力也没有,家底优渥,也能够更好的护住阿喜。
    这次赶考需得上京,路程遥远,得比去省城还早些动身。
    二月底翻过去,三月初杨晔就得出发。
    这回阿喜是不能随同了,京城故人众多,他怕杨晔不在身旁又遇见些故人,到时候徒增事端,让杨晔考试分心,如今是再不舍得也要以大局为重了,他惯旧给杨晔收拾好离家的东西。
    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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