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心弦。

    还鱼肉一方,她第一个代表齐家列祖列宗杀他。

    天光隐去,寒星三两,云边镀着一道浅色的光。

    殿内静谧温暖,齐棪从汤池沐浴回来,穿着宽松的玄色袍子。

    翊安像故意跟她唱反调似的,恰好穿了身柔白的寝衣,与在氿仙阁那广袖白袍不同,这套温柔而淑雅。

    她正独坐在镜前,木簪子只绾了一半的发,剩下一半浓墨般的垂在腰间。

    或是在想什么心思,那持木梳的玉手极缓,一下一下,从头顶梳到发梢。

    然后她抬手摸上那支木簪,她的手腕纤弱,手背窄瘦,手指修长,简单一个动作偏偏万般风情。

    不像齐棪自小被老王爷管教得严,人前人后都不自觉地坐立笔挺。

    她的坐姿私下则不曾刻意规矩过,慵懒风情地微弯着腰。

    齐棪觉得漏刻上的时辰停住了一般,他甚至不愿意先开口打破这幅画,就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

    翊安很快从镜子里看到他,头也不回地问“在想什么呢”

    她的声音清润,说话时语气微扬,从前听着觉得她跋扈,现在便是仙音。

    齐棪回过神,走到妆镜台前,单手撑在桌上,看着镜子说“很喜欢这簪子”

    翊安也看着镜子里的他“我的东西,你管我喜不喜欢。”

    他笑“难道不是臣买下的木料,去倚州求的名师篆刻,亲手送与的殿下”

    说罢低头看她,人比镜中更美。

    翊安说那张岸鹤为了美人挥金如土,他又何尝不是,这小小的簪子,抵得上几块千年墨了。

    那又怎样,到了她手里,还不是她的翊安抬头正想回,却见齐棪与素日里不大一样。

    从前的齐棪,私下里并不常笑,有些无趣,端庄过了头。

    他现在静静看她的模样,像极了从前。翊安一颗心提了上来,想说的话也没能说出口。

    似是看到她动了动唇,欲言又止,齐棪忽然露出一个这些时日常有的笑“若是我现在吻殿下的脸,殿下会做什么打我,还是喊挽骊打我”

    这话问的欠揍,笑得更欠揍,翊安却莫名心安。

    “还要选吗当然是我跟挽骊一起打你咯。”她继续梳发。

    “这么小气,吻你一下,又不是什么大事。”他声音低沉,悄无声息地放了真情在里面。

    翊安不自然地移走目光,怒道“你死不死啊你。第一,你轻薄我,一定会挨打。第二,境宁王殿下高贵得不染纤尘,才不会想吻我。”

    翊安故意贬低自己。

    这时候齐棪若敢顺着她的话讲,绝对会被骂的找不到床在哪。

    齐棪故作错愕“何出此言呐”

    “你不喜欢我,何必说吻不吻呢。”翊安平静道,他两年不曾留宿她府中,她又不傻。

    “谁说我不喜欢你。”

    翊安梳头的手顿了一顿,却没看他,齐棪注意到,含笑道“臣敬殿下,爱殿下”

    “日月可鉴”翊安没好气地替他把话说完,“滚开,放过日与月,你遮住我光了。”

    “你梳头要什么光”他跟她吵起来。

    翊安恼羞成怒“要你管”

    齐棪缱绻地笑,不动,投下的阴影将好把她笼住,他闻到那木簪上的香,凝神静气。

    两人像被施了法,默了好一会,漫长到翊安想打哈欠。

    她没由来地从耳根处泛起微微的绯色,睫毛垂着,嘴抿得有些紧。

    齐棪暗叹口气,亲一个姑娘家有什么难呢,但在人家不情不愿时亲,却没意思。

    他看得出来,翊安察觉到他的心意,但她心里别扭,挣扎。

    两年来的冷落,争锋相对,她甚至仍把封浅浅当成他心尖上的人,这些事情不是三两句就能说清楚的。

    他若真去吻她,她未必就凶悍到弑夫,可不会自在。

    齐棪不是伪君子,这回便做了真君子,洒脱地收回撑在桌上的手。

    “乏,该歇着了,明日说不定还有惊喜在等着咱们。”他指的是千年墨。

    翊安放下梳子,微启朱唇出了口气。同时,心底深处陡然升起的失落,让她无奈地笑了笑。

    想什么呢魏华儿。

    翊安睡在里,齐棪睡在外,各占一头,本该一觉到天亮。

    不想,熄灯后的一桩小事,愣是让齐棪没把持住,成了她说的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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