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安二人一路少话,紧绷着回到礼宁殿。

    若按翊安的性子,在路上要问出来,齐棪到底沉稳些,按住她的肩膀,“回去说。”

    他走在她的右手边,伸手时图伸展方便,便按在她的左肩上。

    翊安就这么被他“挟持”一路,因不断在与自己的嘴快作斗争,丝毫不觉得两人的动作哪里不雅。

    不远处的丽妃等人“”

    已经到了走路不搂着都走不好的地步了吗

    多气人

    北祁的冬天白昼极短,回到礼宁殿时才申时四刻,天色便有了暗下来的趋势。

    冬日时的日薄西山之景,无端看得人有些惆怅。

    齐棪跟着翊安进了内殿,回身将翊安怎么看怎么生气的破门虚掩上,才坐到她面前。

    挽骊虽然话少,但眼睛好,见他们俩白日关门,自觉地拿着刀守在内殿门前。

    翊安一路赶回来走得急,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润喉,急着开口道“你记不记得,张岸鹤写给棠婳的信中,就曾提到一块墨。”

    齐棪点头,“殿下若怀疑张岸鹤所提的墨是这千年墨,”他打开装墨的锦盒,认真嗅了嗅道“我可以肯定,就是这个味道。”

    他嗅觉灵敏,当初翻看棠婳那些信笺时,便曾闻到过这气味。

    只是那叠信笺里用千年墨写的字应该极少,这特殊的味道很淡,他不曾留意。今日入手一闻,他便立刻想了起来。

    如此看来,张岸鹤花三千两去买一块墨,只为讨佳人欢心。

    他在藤鸢楼想到这里时,却见翊安瞪着漂亮的眼睛看向他,两个人心有灵犀地在一群人里对视。

    那一瞬间,齐棪的心像是被蚂蚁啃食一般,酥酥痒痒地,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前世他被她从天牢劫出去后,养伤时曾惭愧地对她说,“翊安,我真后悔从前没好好与你相处过。”

    她听了先是黯然,随即笑道“以后的日子还长。”

    后来齐棪死的时候,什么也不曾牵挂,皇帝如何,阮家如何,天下如何,一概不重要了。

    他只是想,她一定会很难过。她哭起来,不会比笑的时候好看。

    原来他们能在一起的日子并不长,不过那么短短几载,很快便烟消云散,徒留悲怆。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怜他,让他重回景御第三年,见到了最纯粹明朗时的翊安。

    那抹明媚一旦沾染上,他那些与生俱来的寡淡无谓,以及刻意表露的严肃古板,和前世凄凉回忆所增添的彷徨压抑,都在她的面前消失不见。

    原来只会淡淡弯下三分的嘴唇,现在学会弯七分,因为他能换来翊安有十分真诚的笑意。

    翊安哪里知道,她喝口水的功夫,齐棪脑海里弯弯绕绕想了几辈子的事情。

    她凑近有些心不在焉的齐棪,小声道“棠婳肯定用这墨写过什么,就藏在那些字迹里,有线索了。”

    “试过才知道。”齐棪打起精神,整理思路。

    前世他中毒而亡今世他遇刺重生听竹卫抓住魏思荣,寻到棠婳这条线索千年墨再次引出张棠之事。

    翊安兴奋道“你现在就去跟陛下说,说你要出宫,有急事。”

    齐棪闻言愣住,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及不可见地露出不情愿来。在翊安的催促下,不紧不慢道“此事不必着急,我传信让人明日送来就是。”

    翊安看他还在装淡然,愈发心急如焚“你看过话本吗,但凡破案,追查到的人,下一刻便会被灭口;查到的线索,很快就会被人夺走。你若不行动,说不定。”

    哎,明明是有人想杀他,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丁点的线索,怎么他事不关己起来。

    真是皇上不急不,是王爷不急长公主急。

    齐棪神色柔柔的“殿下,那终归是故事,哪有如此巧合之事呢且不说这墨会不会是人家写着玩的,让我这趟白跑。东西就在王府书房,若真能随意让人夺去,我这个听竹卫的左司指挥使,不如卸甲归田罢。”

    翊安不作声地想了想,也是哦,她着急过了头,或许棠婳就是拿这贵墨来写两句诗呢。

    难道还真指望一个柔弱到自尽随君去的女子,知道并揭露背后的凶手吗

    显然是异想天开。

    翊安玩笑道“是卸甲安心做驸马爷。”

    “甚好。”齐棪眼睛亮亮的,“等我老得忙不动了,就只做个混吃混喝的驸马,鱼肉一方。”

    忙不动那岂不是都七老八十了他们难道真的能过一辈子吗

    像现在这样,貌合神离,看似很好,其实做戏成分更多地过下去。

    翊安觉得自己根本没想那么长远,可齐棪的话,不知怎么就触动了她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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