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啄是胎里带病, 自幼体弱,长到十九岁从没好过, 但, 就像程玉说的,体弱归体弱, 他从来没真正病的要死要活,什么春咳、秋燥、风寒、发烧,他害的, 都是那些既死不了人,偏偏又要活受罪的小毛病。
    就连狗子都说了,他的病,哪怕就眼下的医疗条件,依然能稳妥活到四十往上。
    不算少寿了。
    然而,终归独子体质单薄, 苏冼养个义子做备胎,程玉不是不能理解,但是, 谁是主谁是副九江一系上下大小官员, 包括苏勋本人, 心里都明白的很
    要不然, 怎么苏啄是少君, 苏勋是千户呢
    大伙儿都心知肚明的事儿,偏偏苏啄却仿佛被脏东西迷了眼一般,数次无意提起, 说的都是苏勋承继,他本人好像不存在一般,到让程玉满心不解。
    但,此时,他突然什么子嗣不利的话
    “钰娘,我身体不好,你想来看见了,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我胎里带病,自幼不足,曾有神医诊过我,说我体质虚弱,将来子嗣不利,很难令,令”女子受孕
    苏啄掩面,两颊羞的通红,声音几若蚊蝇,“我难有子嗣的事儿,阿父和阿娘都是知道的,他们是想让苏勋过继个孩子给我,而你和他有婚约,往后,你的孩子就是九江一系的继承人,算是两全其美,但如今,你们的婚事没了,偏偏我又是这个情况,子嗣什么的,肯定还是需要苏勋”
    “眼下到好,十年二十年的,有我和阿父,不会出什么问题,可往后呢阿父年纪大了,我又眼瞧不是能长寿的,哪怕过继了孩子,九江终归还要归堂兄掌控,到时候,钰娘,你怎么办啊”
    程玉今年不过十六,少说还能再活五十载,风风光光半辈子,结果呢晚年,或者中年落到仇人手上,那日子可怎么过
    “钰娘,你真不该和苏勋闹的太僵,听我一句吧,日后见他莫要太强硬了,多少留条后路,别走绝了。”苏啄叹息,温声劝着,目光盈满悲凉和怜惜。
    说真的,论起脾气性格,他是有些古怪的,自尊心强的出奇,惯来不爱跟人示弱,此回,为了程玉后半辈子的生活质量,他连对男人来说,最难以启齿的行不行问题都说了,可见其真心。
    然而,程玉关注点有些跑偏,眼神飘忽,她伸手捅狗子,溜儿,你没跟我说过苏啄不行啊我注都压他身上了,结果他不能生
    开玩笑呢
    不孕不育早说啊,不带这么坑人的
    程玉泪流满面。
    你没问过啊。狗子缩着脖子。
    不是,那还用我问你跟我出过那么多回当皇帝的任务,封建环境里,帝王没亲生子嗣是什么后果用的着我说程玉几乎要气炸了,指着狗子咬牙切齿,眼下,一点没保留,我把宝都压苏啄身上了,连个备胎都没有,结果他告诉我他不能生你告诉我我没问过
    你俩是合了伙了,约定一起坑我吗
    他就算了,不孕不育好说不好听的,溜儿,你呢你不是说你那扫描仪是总部配的吗最厉害不过,怎么着白吹了不好使啊你早说,别坑我啊程玉咆哮。
    呃大玉,那什么,你冷静点儿,当初扫描苏啄那会儿,我重点扫的是免疫系统,没注意泌尿科啊,他个大老爷们,我个笔直公狗,好端端的,我看他那玩意儿干什么狗子喊冤,爪忙爪乱的把扫描结果翻出来,嘴里安慰着,先别急,我看看有没有救
    一双葡萄大眼专注下三路,它扇着小耳朵,仔细看了片刻,倒抽口气道大玉啊,苏啄这情况啧啧,还真有点复杂,你说有生育能力吧,他确实是有点弱精,你说他不行吧但还没那么严重,搁你那时代,找个治不孕不育的,俩疗程就能好,可如今这治疗条件
    不说完全没可能吧,的确是不太容易怀的。
    所以呢有希望吗程玉急急的问。
    有是有的,就是药不好找。狗子看她,小心翼翼的说要不,大玉,你从商城买点药给他治治吧不孕不育什么的,比救命药便宜多了
    程玉面无表情。
    呃,其实,算算真没多少,十个灵魂碎片,他能生了,问题解决,你也好完全任务嘛。狗子怯怯的说。
    程玉
    并不想理它,并且直接关了识海。
    狗子我擦,无情
    隔绝狗子,程玉内心复杂的抬头瞧苏啄,眼见他满面凄楚,隐隐带着些抑郁厌世的表情,且,不知为什么,多多少少有点战战兢兢,如临深渊,仿佛自卑一般的情绪。
    怯怯的垂着头,他侧头掩面,都不敢正面看程玉了。
    “阿啄。”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沉默了好半晌儿,程玉突然开口,伸手握住他脸颊,强迫他正面看她,“你的忠告,我听见了,谢谢你这么关心我,宁愿自揭伤疤都要让我认清事实,不过”
    “阿啄啊,你,是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她问。
    苏啄抬头,神色沮丧的想要说什么。
    程玉摆手打断他,“且不说给你诊的那个神医准不准我就言,你才多大年纪啊,小时候都说你不能活呢,还不是长到这么大他说你不能生就不能生,你试过吗”
    他是b超啊,那么好使狗子有扫描仪,都只道困难,没百分百断定呢
    “退一步讲,哪怕你真的子嗣不利,苏家又不是只有苏勋一个男儿,他不过血缘近些,你阿父才更看重你要真不愿意,直接表示出态度,你阿父未必不能换个过继人选,哪怕他不换,就认准了苏勋,但,你过继的是他未来孩子,又不是他本人”
    “奶娃娃一个,甚事不懂抱你身边,你不能好好教他吗三岁习文、六岁习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有你有我,有伯父伯母,你怎么就偏觉得,那孩子一定会向着亲爹且,眼看天下乱着呢,谁的寿命长短都莫其论,一个闹不好,苏勋未必有我命长”
    “再说了,如今天下三分,九江不过一路诸候罢了,最后问鼎的是谁哪个都不晓得,万一金族或者陆邦赢了,咱们都是阶下囚,脑袋齐刷刷挂城墙上聚会,还说什么中年,晚年呵呵,哪有啊”
    程玉耸肩,撇眼笑他。
    苏啄
    “钰娘,你就不能想点好的”他用手捂脸,苦笑着呻吟。
    “这话我一字不动的还给你。”程玉摊摊手。
    彼此面面相觑,两人脸挨着脸,四目相视好半天,突然,噗哧一声,同时捂唇笑出声来。
    眉眼间满是笑意,程玉用手肘撑着脸儿,摇头道“得了得了,谁知道明天和死亡哪个先来现在谈这个是不是有点傻有那闲功夫,咱们说点正经事儿不好吗”
    “九江且乱着呢,危险一波一波的来,咱们眼下的风波都没安全渡过想什么晚年”
    “风波什么风波是说洪水吗”苏啄一怔,歪头疑惑,“咱们不是防的挺好的基本都拦提外了,没出什么问题啊”
    “哪怕泄洪渠边的百姓们,都整村整镇的挪走了,基本没出多少人命就算是瘟疫,阿父他们也早做下准备,药材备好,尸体掩埋,严查各处水流地脉,又四处布告,敲锣打鼓进镇下乡的宣传防疫问题,百姓们都很听话,让怎么样怎么样,哪还有什么风波”
    苏啄眨着眼睛,万分不解。
    程玉没忍住顺了顺他的头发,叹了口气,“阿啄,你不记得,当初我跟苏伯伯说的那些话了吗旱而涝,涝而疫,疫而蝗。”
    “现下,大旱过了,大涝拦了,瘟疫防了,那,蝗灾呢你没注意近来田里的光景吗蝗虫很是不少,十只百只的到无防,百姓们自个儿辛苦抓了,可一旦形成规模,成千上万,飞起来遮天盖地,所过处寸草不生”
    “不,不行”苏啄猛地站起,额头汗都下来了,“百姓们连着欠收两年,已经山穷水尽了,如今好不容易盼到秋收,万一闹了蝗灾,粮食没了,他们估计”就得揭竿而起,搬石头砸天了
    当然,这个天,肯定是苏冼啊
    “所以啊,明明有近在眼前的大难,渡不渡得过还两说呢,你不担心那个,反到琢磨那二、三十年后的事儿,不是有病”程玉捅捅他脸颊。
    苏啄蹙眉,面色粉润,窘迫拍她的手,“你别闹了,好好说正事儿,既然有灾,好歹出个主意啊”
    “主意我一个水神,抗了旱,防了洪就够可以了,蝗灾什么的那不是我管辖范围啊,你问我,我问谁啊”程玉揉着手背,调侃出声。
    “我管你问谁反正你得给我个办法。”苏啄气的脸鼓鼓的,侧着脸拿眼睛剜她。
    “好好好,我给,我给,不过”程玉失笑,满面纵容,“办法没有,鸭子要不要”
    被囚太原郡的十年里,一场席卷四个郡的蝗灾,漫天遍野,密密麻麻爬满窗框门沿,直往人脸上扑的飞蝗,曾是楚钰脑海里,挥都挥不掉的恶梦。
    哪怕是附了身,无数次,程玉都曾经夜里惊醒,浑身冷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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