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是六角形仿古宫灯,搭配沈读良书房的明清作派,正正好。且灯光暖融融的,不至于叫他的ho office全无生气可言。
    其二则是那种唤醒灯,能感应天光,适时调整照明的强弱。
    再有,买了些收纳盒置进冰箱里,给菜品酒水分门别类。
    傅言又想到早先来他家,冰箱门打开,除了瓶瓶罐罐空无一物。现在倒是常常“饱腹”的。
    她瞧见冷藏室多了两板即食奶酪,某人下班带回来的。顶花哨的包装,都是草莓味,上头还有哆啦a梦的图样。
    她问他,买来干嘛
    沈读良“给你补钙。”
    睡觉双腿不宁,极有可能是微量元素匮乏了。他准备先从盯着她补钙入手。
    翌日周末,薄云蔽日,微风拂拂。是易叙约沈读良去浙江看矿山和茶园的日子。
    两人讲定开沈的卡宴。其实也不尽然,易叙耍赖说自家车子爬坡不太行,盘山路带不动,才软磨硬泡得沈读良点了头。
    临近出发时间,沈读良双袖打卷着立在门口空地,就着水管的水浇洗车底盘。
    傅言大包小包一堆零食地回来,在保安亭和易叙照面。
    后者关照她,傅小姐也跟去呀买恁多零嘴呢,我们家然可春游都不至于的。
    傅言只朝他一打眼,见招拆招,“谈烟姐不一道来嘛易先生这是家务官司还没厘清,就急急开溜甩手了呀。”
    半小时前她收到谈烟的语音,说是估摸着来不了了。
    原因是清儿八早地,和易叙就大女儿的教育理念分了歧。“我火死了。易之然每回写作业拖沓得不行,日不做夜磨嗦地,我讲两句又怎样的他搞不拎清的家伙,只晓得一味袒护,上来就说我语气重了。小孩子听了会得抑郁症,弄不好还能跳楼”
    “天呐,要死不啦怎么能对一个三观尚未健全的小姑娘说这些词语呢我说话从来响不过四十分贝的,哪有他扯得那么夸张。倒是他,说这些坏脱夭寿话,小姑娘明明不懂都硬懂了”
    傅言私看来,易某人宠女儿也太过火了。
    她按捺气头上的谈烟,“那我也不去了,一会儿过去找你呀。我们一块看电影去。”
    其实是善意谎言,囡囡仍希望谈烟不要缺席。
    性子拧巴的女人,方方面都该另一半让着点。气是没可能真气的,她只是暗戳戳较劲,亦眼巴巴某人来哄。换言之,“谈烟姐更在乎的是,易先生能用成倍的行动来表达爱意。
    因为他始终都没提过这个字。”
    沈读良关拧水管,擦拭双手时听到傅言如是分析。
    “这个字很重要吗”他故意疑问。
    “重要的。不仅是仪式感,也代表安全感。”
    车子终究拐了趟思南公馆。
    谈烟在门口一瞧见易叙,当即行云流水地掉头,就要抢进门里。后者力气上到底不是善茬,下搂她上了车。
    副驾上的傅言能听见后排的对话,易叙负荆请罪地不停哄,“我错了呀,下回再不这样了。傅小姐买了半斤不知火,剥给你吃,吃吗能防晕车的。”
    半分钟后谈烟才应答,喃喃地绵言细语,“我只想睡觉”
    “没问题”易叙爽利答完,立时偏头喊沈读良休了3里的歌。借花献佛真真有一套
    目的地是婺城的某座山。因旅游业暂时没眷顾到这里,它名字是失考的,环境也全然原生态。
    只山脚有家休闲农庄,廊庑水车,马头墙小青瓦,蹲伏在山峦如抱、茂林修竹里。他们今晚将在此处用餐歇脚。
    车泊在空地,沈易二人同前来接洽的几位分烟寒暄,末了再随行当中两位土著,上山考察情况。
    这档口傅谈惊喜发现路边的虎耳草,稀罕玩意儿,既能作药又具备观瞻价值,二人即刻一门心思摘起来。
    沈读良同人最后握完手,捏着烟往耳廓上架,转身,就见这俩鬼鬼祟祟蹲在塘坳边。
    “脏不脏啊”他过去拎傅言起身。
    后者自顾自摊开双手,给他瞧上面的野山莓和虎耳草,“踩着狗屎运啦虎耳草市价五块一小茎呢,你看我这下斩获多少个五块。”
    “它能拿来作甚”沈读良从她掌心捞几颗山莓,用矿泉水冲干净,再往她嘴里喂。
    “可以装点假山。”
    “”他不想睬她了。
    十分钟后,土著驾车领头。
    沈读良一行在卡宴里紧随其后。他是突地心血来潮,抑或想逗傅言,才撺掇她来握方向盘。
    傅言整个傻眼,仰首望过去,这山虽说海拔不高,可山路曲里拐弯、砂石泥泞的,压根没被开发过。老手都望而胆寒,更遑论她一个上高速都要蛇形走位的。
    “你确定嘛”扣好安全带,她惶惶看向副驾上的人。
    沈读良单臂搭在窗沿持烟,直接笑吟吟的闲散样,说我在你怕个毛啊
    谈烟也助威,“囡囡你只管开,不妨事的。”
    呵这一个个不怕死的。傅言心里打着突,os道。
    冒险心刺激感使然,她饶是手心渐渐微汗,也咬牙根将钥匙拧到底,脱手,踩松离合刹车,缓缓加起油门。
    前半段道路较宽坦,难度值尚不算高。傅言牢握方向盘一刻不敢懈怠,双目紧盯前路,身子囫囵坐得,比小学听报告还端正。
    车内有辅助系统导视路况,她照旧怵得很,稍一瞥见左轮紧挨着崖边,心就像被手揪到嗓子眼。
    偏生说好护航的沈读良置身事外了,抽着烟,在和易叙聊矿山茶园的后续开发。
    他朝窗外掸掸灰,再笑着扭回头,看傅言白t恤的背部被汗浸成半透明,几绺碎发也湿贴额头。两眼不时来找他,湿漉漉地,慌里慌张地,像是快崩溃的样子。
    也是急得快哭的样子,“救救我”
    “尽量靠山边开,入弯前先放喇叭防止死角有车。”沈读良笑不可抑地点拨,拿外套去遮她背上的春光,一并攥着卫生纸进去,替她揩掉汗,“还有万一会车了,一定踩刹车而不是打方向盘。”
    “沈读良你混蛋,我这辈子再不要开车上山了。”傅言真心神经衰弱了,眼睛都红红的。
    嗐哟,直呼大名就是动真格了。沈读良拿她没辙般地把烟咬进嘴,腾出空手侧身去解救她,游刃有余地教导变速打弯。
    幸好虚惊一场,平安无事地上去了。
    接下来就是这几位官绅的主场。四人或背手或抄兜地这处看看,那处探探,时不时低身够几抔土,测测土质如何。
    山泉泠泠淙淙。
    傅言百无聊赖地看沈读良身高腿长的背影,洁癖如斯也要徒手沾土,着实难为他了。
    甫一想到这里,他就三两步来到身边,两手张开怕弄脏衣服的姿势,微微俯低认真地叫她,“快点,我领带歪了,帮我理正。”
    这样的讲究矜贵只是冰山一角。
    后来车子在窄仄山路上掉头返程,因为太考验技术傅言还是让贤了。沈读良在车里操控,易叙和其余人在后方指挥。
    某人进车前撂下狠话,“很难吗再窄的山路哪怕是会车都难不倒我。”
    起先的确如他所狂言的那样,倒车下坡两百米不含糊,方向盘猛力打死,车屁股顺顺利利拐进山边密林里。
    易叙在外头喊“继续倒”,沈读良却踌躇了。
    前者怪他磨叽的功夫,他探身出窗暴躁发话,请将右后方那棵矮树挪边上去点成吗回头把我漆刮掉了,车跟狗啃的一样,难不难看啊
    傅言闻声,已然笑不动了。
    入夜后,酬酢中途沈读良醉醺醺地离席,坐到人工河畔的长亭散酒气。
    傅言怕他摔了或是掉河里,忙不迭跟屁虫似的追出来。
    在长亭里寻到人,
    或者说,是他于暗色中逮住她的手腕,在她惊呼间扽她到腿上的。
    红灯笼里拳头大的火光,同潺潺流水声一道汇入月色。
    沈读良醉得厉害,呼吸里千丝万缕的酒精味,往她颈侧喷拂。说的话更是,半点章法也无。
    “我醉了傅小囡。”
    傅言平白一臊地向后稍远几毫厘,再就借光扶住他脑袋,去挑黑发里的白丝。“去睡觉罢,不能再喝了。”
    “那我能再说话吗我想再坐会儿。”
    “嗯”姑娘觉着他可能瞬间低幼儿了。
    沈读良倏然半分揶揄气地仰首找她双唇,连吮带咬,又密又急。
    良久,脱开了问,“我爱你,是这么讲的对吗”
    灯下,他回归和煦正经,又带几分温柔的神情。
    天上,山月半轮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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