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妃爪子一捞, 就把面前美人头上的几缕秀发连带着毛囊给薅下来, 这动作看得哀家脖子抖了三抖, 爪子不由自主地摸上头皮。
    “我父亲如何关你什么事儿你那蠢爹四十好几了仍是六品员外郎, 陛下若是真的怜爱你, 为何至今还不给你父亲升官还有你那娘亲,真是笑死本宫了几次来宫里都是大箱小箱堆满了马车才离去,也就是太后宽仁大方不计较,不然就凭你娘亲随手拿走宫里的东西这一项罪名, 就够你全家入大狱的”
    家世是余知乐的痛点。
    我并不喜欢娴妃屡次三番拿出家世拉踩旁人。
    这世界上出生就富贵的毕竟少数,多少人摸爬滚打一辈子能拥有的,也不过是某些皇室贵胄某些公卿大族及其随意的一次挥霍而已。
    想到这里便想到乔正堂。小时候他为了断绝我同两位哥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这辈子稳当大小姐、公子哥的念头, 每一餐饭前, 都要进行仪式一般,为我们讲述他少时求学的不易, 从川渝进京的艰难, 在京城考取功名的困苦,以及在朝堂上一步一步做到侍郎、尚书经历的打击报复。
    “为父一个人的俸禄要养一家子人, 担子很重,”说到这里他总是垂眸叹一口气,然后道,“高山深海你们都是男儿郎, 打扮不打扮的不重要, 姑娘们看重的是你的模样、身材和学识, 衣裳干净即可,配饰素淡最好。阿厌与你们不同,她脑子不够好使,为父很怕她不能嫁到好人家,所以该伪装的还是要伪装的,花裙子要穿,金项圈要戴,宝石耳坠和珍珠簪子也要打几套,吃的东西多少也得精细一些,为父怕阿厌吃不好,连唯一拿得出手的身高模样都变挫了,将来无颜见你娘。”
    听到这里的我也总是泪眼朦胧若我能再聪明一些,若我能拥有余知乐和邱蝉那样的本事,大概也能凭借美好的内在和优秀的才艺在京城的小姐中间出人头地,而不必靠穿着打扮来伪装自己,这样能给乔正堂省不少银子呢。
    许是因为娴妃提到了“太后”,所以余知乐便看向上首闲观着这一切的哀家,原本还还占据上风的她,不知为何就这样偃旗息鼓了,任由着还在凶猛劲头上的娴妃扇了她两巴掌,又在她脖子上挠了几道。
    “你也知道自己是对不起太后的吧”发泄怒气过后,娴妃拢住已经破破烂烂的衣裳,站远了几步,用袖子抹去唇角的血水,顶着肿成原来两倍大的脸,对哀家微微福身道,“请太后降罪。”
    我默了会儿才开口“罗绮宫里诸位丫头们先下去吧,留果儿照顾哀家就成了。不要躲在殿门后偷听,哀家知道,是会杀头的。”
    宫女们吓得哆嗦,赶紧弯腰退散,还很懂事地把殿门给关上了。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我嘴上虽然严厉地指责这两位,但心里却暗暗遗憾着她们怎么收手如此快,我都没看够呢,“竟然当着这么多宫女的面打架斗殴,没有一点做妃子的端庄和觉悟,还把对方弄成这个鬼样子,你们不怕陛下看到气得跺脚吗”
    此话刚落,恢复镇定冷漠模样的余知乐,就轻轻开合着眼睑,把目光落在了果儿手上盛着瓜子仁、杏肉脯、阿胶糕的玉碗里。
    她已经看出了哀家并不是真的关心她们打闹,已经确定哀家方才是在看戏,但她却抿了抿唇角,什么话也没说。
    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余知乐,在我面前,她从来都是沉静又克制的。
    我接过果儿随身携带的盛着乌龙蜜茶的小水壶喝了一口,先问了她“容妃为何会出现在罗绮宫又是如何同娴贵妃扭打起来的”
    她垂下眸子,虽然妆容打扮已经一塌糊涂,但声音却恢复了以往的清澈恬淡“回太后,是贵妃娘娘请臣妾过来的,说与臣妾有要事相商。但过来之后,才发现贵妃娘娘是想拉拢臣妾,让臣妾替她为非作歹。贵妃娘娘仗势欺人,已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上一次常婕妤常美人来琉彩宫调查之时,臣妾顾及贵妃娘娘的颜面,未曾把自己受过的欺侮讲述给常妹妹,如今她又要兴风作浪,还拉着臣妾下水,属实可恨。我二人言语不和,这才扭打起来。”
    我看向娴妃“容妃说的你可认同”
    娴妃气势上略有不足,但还是强撑着狡辩了几句“臣妾只是同容妃联络一下感情而已,怎么到她嘴里,就成了拉她下水了”
    余知乐不屑地笑了一声“好一个联络感情。若真是同我联络感情,有必要扯杨丞相的纵横谋略,有必要扯赵太傅的年迈体衰,又有必要扯乔尚书既是国舅又权钱在手吗”
    我恍然抬眸,心头瑟瑟。
    就听余知乐皱眉叱问娴妃“杨丞相在朝堂上只手遮天已经惹得君臣不快,贵妃娘娘也要效仿自己的父亲,在后宫搅弄风云吗若只在一众姐妹之间挑拨也就算了,为何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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