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的客船,瓢泼的夜雨,黑色披风的羽林卫,以及戴着狰狞面具的姜初照。
    一个不太好的猜测从阴暗的角落里探出来。
    我惶惶不安地看向身旁的人。
    可不知他是真的无心,还是故意避讳,只见他用玉一样的手指轻搓了搓下颌,目光澄净清澈,神态也淡定从容“确实做过这样的梦,梦见太后独自一人去了某个地方,那地方好像是江南。”
    他做过这样的梦
    何时做的,是否跟上辈子发生过的那些是一样的
    正打算问个清楚呢,却听他困惑又天真地问起我们来“深海二哥和太后该不会也做过这样的梦吧”
    我这厢已然摸不透事情的走向了。
    好在是二哥智商还在线,于是先我一步笑了笑,道“陛下都说这是梦了,梦肯定会千变万化,每个人梦到的都不会相同。我倒是梦见过带太后去江南吃烤鸭卷和东坡肉,还有桂花糯米藕和桃酥小点心。后来把这梦讲给太后听,她确实很嘴馋,也想过去江南转一转。只是后来就进宫了,不方便外出,这计划便作罢了。”
    我自然知道二哥撒了谎。
    也自然知道他为何这样讲。因为重生归来太荒唐了,比做昨夜那样的梦更加荒唐。甚至悖逆自然也悖逆常理,我若是漏了马脚,是可能会被当做异类,可能被某些人拿去大做文章,可能会被悄无声息或者大张旗鼓地处理掉。
    我故作轻松,因为在自家家中,所以就大胆地抬起手臂搭在姜初照肩上,装出无所顾虑吊儿郎当的模样,甚至像少时一般,顺势拍了拍他的胸脯“放心吧,不会撇下陛下的,我二哥闲得很,陛下要是有机会南巡,可让二哥做向导带你吃吃喝喝逛逛。当然啦,带上哀家也是好的。”
    姜初照笑了一下,答应得很快“好。”
    这一天,因为姜初照在,我同二哥彻底无法继续商量乔正堂的事。
    内心隐隐不安,但因为这辈子还没发生,所以就努力劝自己很多事,都跟上辈子不一样了,兴许这辈子的乔正堂,压根儿没有那样的想法呢。
    他现在可是皇帝陛下的外祖父啊,堂堂的国舅爷,他女儿这辈子也很争气,先发制人地成了大祁的太后,没有给他丢人,所以他应该不屑于再同杨丞相针锋相对,争权夺势。
    傍晚时分回到宫里,还没坐稳,就听到罗绮宫方向传来很大动静。
    果儿带人过去看了看,最后着急忙慌地跑回来,对我道“贵妃娘娘和容妃娘娘打起来了,双方的脸都肿得很高,而且都挂了彩。”
    “你确定是容妃”我站起身来,一边拉着果儿往罗绮宫走,一边惊异问她,“入宫以来,容妃好像还没动过手吧她一向镇定,怎么会做出这般疯狂的事”
    果儿惦记着南山、小聂和林替那茬,对丽妃和余知乐便再也喜欢不起来了,所以自然而然地站在了娴妃这边,于是小声愤慨着“我们都小瞧容妃了,她打得挺凶的,而且言语上也占了上风。”
    “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吗”心上浮起几丝担忧,但想到她曾经对我做的事,这担忧就顺理成章地转变成欢愉。
    我顿住脚步,拉着果儿转回身去“咱们宫里的瓜子还有吗果脯是不是也在多胶糕阿宝最近可有送来”
    果儿明快地笑出声“都有,太后在这儿等着,果儿去给您拿。”
    确实是一场激烈的好戏。
    哀家在罗绮宫上座观赏了一刻钟,果儿往哀家嘴里填了好几次瓜子果脯阿胶糕,殿中的两个人都没住手,仍在酣战。
    试问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两个大美女放下所有的脸面和端庄,把大祁宫妃的身份抛诸脑后,身在宫殿心却在菜场,纠缠在一起,扯头发,撕衣裳,用长指甲刮皮肉,用大红唇啃臂膀更生动、更带感、更接地气的武打戏呢
    而且随着打架斗殴的进行,她二人的嘴皮子也越来越利索,互相揭短,彼此谩骂,她咒她亲娘今日逝,她盼她父亲明天亡,乌央乌央地轰炸了一遭,最后两个人又扭打在一起,唾沫与眼泪齐飞,长发与布条散落。
    精彩纷呈,险象横生,引人入胜,可谓妙绝。
    我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疯狂的余知乐,她嗓音疾厉,目光毒辣,抓着娴妃的前襟,连带里面的中衣都扯开。她走火入魔已经看不上娴妃的美了,所以那娇嫩嫩圆滚滚的好光景白白便宜了哀家一个看戏的人。
    “你爹爹是丞相,所以你就可以随意欺负人吗你可知陛下有多厌恶你父亲杨老贼在陛下眼里,连曾经谋逆的、已经死去的卫将军都不如,可怜你整日搔首弄姿往成安殿跑,陛下连看都不看你一眼。整个后宫里,你最不得陛下喜欢,却到今日还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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