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面展开“母后请看,这是臣妾昨日派人去请谭先生写的流水乐谱,臣妾仔细比对过了,字迹与信中的字迹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啊”我故作惊奇发出喟叹,然后转头看向姜初照,皱眉叹息来一套,“那可能真的是谭先生写的。”
    云妃极其散淡地站起来,像是刚从卧龙岗刨了几锄头地“臣妾不服。”
    我耳尖一动,正欲开口,姜初照却唇角暗抽,先我一步接过云妃的话茬“证据确凿,你有何不服”
    她举起小手,笑容比春光还明朗,一点也不像是吵架的样子,仿佛站那儿就已经胜利了,喜悦的神情也像是获了奖“字迹一样就代表是谭先生写的吗实不相瞒,臣妾的祖父、三朝元老赵太傅赵大人写得一手好字,且极其擅长模仿。贵妃娘娘要是不信,就把老头老太傅唤进宫里,让他当面写给你瞧瞧。”
    做戏自然是要做全套的,可哀家正准备讲接下来的台词的时候,姜初照又一次抢在我前面开了口“太傅是朕的老师,他这本事朕是知道的。云妃所言不虚。”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娴妃也不那么确定了,但她还是挣扎了一下“太傅虽可以仿写,但他老人家德高望重,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来。云妃还是他的孙女,所以他更没有必要来写这个坑自家的孩子啊。”
    小如公子也站了起来,虽未急赤白脸地反驳,但语气却前所未有的严肃“在下也不知道这信里写了什么东西,但在下非常确定,这玩意儿真的不是我写的。请陛下和太后明鉴,”说到这里停顿片刻,复开口时,拱手而立,脊背挺直,一词一句掷地有声,“我本就是一介草民,死不足惜,但云妃娘娘洁身自好,清雅高贵,又有绝代风姿,旷世才华,大祁有这般奇女子乃一大幸事,这样的人不应平白受辱,无辜蒙冤。”
    实不相瞒。
    这是我第一次见小如公子说话的时候没有笑,也没有露出小虎牙呢。
    而且,虽然他喜欢余知乐,但好像也没用这类登峰造极的形容词来夸过余知乐,甚至当初皇后大选时,他坐在墙头对听众夸余知乐那会儿,还指出了余知乐弹奏中出现的错误
    “怎么样诸位,容妃这首曲子弹得好听吧虽然弹错了一个调子,但依然很棒哎。”
    我忍不住去观察余知乐的反应。
    果不其然,她也懵怔了,不可思议地看向小如公子,眸中渐渐露出些不甘来。
    我大约能理解她,这就像是一直在自己腿边摇尾巴、怎么踢都踢不走的小狗,突然有一天不缠着你了,甚至当着你的面跑去别的姑娘旁边摇尾巴,还摇得更欢快更雀跃。这种心理落差,还挺叫人难受的。
    姜初照又开口了,我怀疑他提前拿到了剧本,要不然他说的话怎么都是哀家想说的呢
    “京城里能人异士如此之多,能模仿字迹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但说完这句,他就不按剧本走了,捏起酒杯又抿了一口,把在一旁默默无言,蹙眉深思的姜域扯了进来,“朕忽然想起来了,前些时日,六皇叔也收到了一封对吗”
    姜域执杯的手不可抑制地动了动,酒水因此洒出来一些,他喝的那一坛度数很高,所以溢出来时我这边都能闻到酒气,但这酒味道很好闻,有杏花香还有梨花甜。似有夏风吹过了馥郁的花园,花香叶香洒出低矮的院墙,落在我鼻端。
    “是啊,”他接上姜初照的话,无奈叹息,“好在是王妃与故人相知,能识得字迹里细微的差距,不然臣大抵也要被骗了。”
    这话实在是让人恍惚呀。
    恍惚到都快要让哀家猜测,他收到的假信,是“我”写的。因为从小到大,最了解我字迹的人,就是邱蝉呀。
    我少时习字,不管写得多烂,邱蝉都会夸我写得好,还夸得极其郑重,甚至会央求我送给她,因为“表姐写的字,我真的好喜欢啊。”
    那时我总以为她眼瘸,可现在听到,竟觉得心生温热,让人感觉很暖。
    但现在却不是感怀的时候。
    我抖擞精神,把注意力放在丽妃身上,就发现她如预想中的差不多,袖下手指收紧,眉心蹙得厉害,眸光也沁了冰一般,凉得可怖。
    是时候了。
    可又在我准备开口的时候,姜初照再一次把话抢了去“容妃,去年除夕,你临摹的九成宫醴泉铭碑,朕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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