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亩我们都已经开始雇佃农长工了,这官司再纠缠下去雇的人可都不敢来了。是要耽误耕种的,倒时候可纳不出公粮了。”

    买家看着事情似乎又麻烦了起来,亦是在话中带了几威胁,“我们虽是外乡人,可走南闯北这多年,谁还不认识几个京城里的官老爷。”

    “住嘴”县令斥道“上官在此哪里有你们置喙的余地,这可也是从京里来的老爷,若是契据没有问题,自不会刻意为难你们的。”

    京里京里,京里有几个老爷的官能盖过靖平侯府去一群见识短的憨货胡咧咧什么呢

    买家让呵斥了一句,低头无话了,县令双手给赵谨克奉上契据,道“上官您看,这契据上可都写得清清楚楚,落款也是那江老汉亲笔落下的字,还有他的私印,可都是做不得假的,倘若不信,可拿那老汉以前的亲笔和私印做比对。”

    “是吗”赵谨克不置可否,拿着契据的指尖轻轻抚过落款处,唇角轻轻勾起。

    果然似曾相识。

    “京九。”赵谨克轻唤。

    “来了”京九不知何时进了县衙里头,此时听赵谨克一唤,端着一装水的铜盆便出来了。

    赵谨克随手一挥,那契据便落入了水中。

    “上官你”

    县令阻拦不及,眼看着那契据整张入水,脸都吓皱了。

    孟绣也是脸色一变,这是又是什么路数

    “瞧好了,这可是我们公子从京城带来的神水。”京九老实不客气,径直将铜盆往县令的怀里一塞。

    “什么神水”县令觉着自己抱的是只烫手山芋,毁坏证物,这算谁的

    “等着看呗。”京九从怀里掏了掏,掏出只极精巧的金镊子来,估算着时候差不多了,弯腰伸手,缓缓从水中夹出了一枚红印。

    “瞧瞧,这可都是精细活儿啊。”京九的手抬起,就能看到,那镊子的尖头似乎是夹了一小片碎纸,或是怕人瞧不清,京九的手一招,就有跟着的护卫奉了铺了白纸的托盘上来,将那镊子尖的碎纸仔细放平,赫然就是江老汉那私印敲的章。

    护卫拿着托盘往堂下巡展一圈,瞧见之人无不发出一声惊叹。

    “还没完呢。”京九继续往水里头夹,就见那落款之处的签名,亦是浮了起来,却也不是全部,倒还有些笔画的剩余留在纸上,七分真,三分假。

    “阳县令。”赵谨克看着县令,仍旧是笑意温文,“此事可是明了”

    “瞧你这回还有什么话可说”

    孟绣也瞧见了,惊叹于之余亦终于松了口气,总算是又上来了劲,指着买家道“你们这两个骗子,骗得别人好苦还不赶紧束手就擒”

    “快,来人,把他们两个抓起来”县令又羞又怒,大声呵斥衙役抓人,那两个“买家”低垂着眉眼,似乎是认了栽,任由衙役上来戴了铁链,只是临被押时又往堂外瞥了一眼。

    “上官”县令押了人,赶忙回头又找赵谨克解释。

    录事参军这官说大不大,品阶跟县令一般大,却又是谏院的人,行监察之权,倘若今日他一道折子递了京城,他的官帽怕是要摘了。

    “阳县令。”赵谨克却先抬手,拦了县令的话头,“本官说了,今日之事凑巧途经平阳县,并未为了公事,参与堂审无非是因为孟姑娘所求顺手相助县令办案罢了,并非像插手县衙公事,阳县令无需介怀。”

    “这么说,上官您”

    县令战战兢兢,又不敢确信,却见赵谨克点了点头,“还烦请阳县令好好善了此事,特别是那药盒中之物,当彻查。”

    赵谨克说的是阿芙蓉。

    “是,是,下官一定彻查”县令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拱手着手重重点头。

    “如此,那本官便告辞了,县令保重。”

    语毕,赵谨克抬手一拱,便潇洒转身离去,就似来时清贵倜傥,甚至连官威都不曾显露。

    县令抹了抹额头的冷汗,长呼出一口冷气,却冷不防又叫人喝了一声

    “县老爷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放把江老汉的儿子放了”

    是翠玲,上回在县衙碰了一鼻子灰,这回总算扬眉吐气,孟绣冷眼看那县令唯唯诺诺吩咐衙役放人,又给自作揖打躬说软话恳求她回去别再她爹孟刺史那儿打报告。

    一声都懒得回应,转过头去,尚能瞧见赵谨克未走远的背影。

    倒是没那么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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