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李棣回头斥了他一句“谢曜欠你的账我可不还,回头你自己向他讨。”一面却已经将陈翛带到自己那边了,“他是我带回来的,当然是我的。”
    “成”赵茗说理不过,悻悻摆手。
    陈翛回神,一只肥硕的胖鸭子鬼叫着扑过来,李棣跟在后面追。几个小兵一身的烂泥巴纷纷起哄,那些被俘虏来的人不知愁滋味,反倒在一旁喝彩。陈翛紧闭着唇不语,觉得自己真的蠢到了一定地步才会跟这些臭小子在这儿耗时间。
    偌大的芦苇荡只养了一只鸭子,这些人在这儿过的苦闷,唯一的消遣也就只拿这鸭子追着赶着玩。赵茗分到的那个刺青汉子哼哧哼哧追着李棣,巨大的身型对比下,李棣倒像极了豆芽菜。
    豆芽菜在泥潭里灵活地窜着,作为豆芽菜的帮手,陈翛丝毫不尽自己的义务,他就默默杵在芦苇荡边上看戏。
    扑通一声巨响,震天的欢呼声响起。陈翛闻声去看,那个刺青汉子不知什么时候将李棣扑到在泥坑里,李家小子手里紧紧攥着肥鸭子的腿,赵茗在一旁争抢。
    那刺青汉子拍着胸脯,恶狠狠的抱着李棣的颈子,一副择人欲噬的样子。李棣分到的俘虏上前要帮忙,却都被赶走了。眼见这只肥鸭子就要飞走,那壮硕如山的汉子却迎面一倒,砸在了泥坑里。
    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那带着木面具的偷马贼淡定自若的抡圆了胳膊,朝着刺青汉子肚子上来了一拳,瞧着没什么力道,可壮汉却痛的龇牙咧嘴。
    李棣一时得了空,将肥鸭子护在怀里,鲤鱼打挺站起来,笑的没心没肺“干得好”
    陈翛嫌弃地瞧了这个泥鳅,转身欲走。却不想有更多的人将他们二人围在一起,芦苇荡里的人将他们围成了渐小的圈子,很快两个就背贴着背了。李棣较陈翛要高出一些,少年儿郎似乎玩的很开心,他陈翛掰过来,将肥鸭子夹在两人怀里,复又抱住了陈翛。
    他对他耳语“护它一刻钟,咱们就拔了头彩了。”
    臭烘烘的鸭子还在扯着嗓子鬼叫,陈翛身体一僵。那少年以手臂护住他的后脑勺,将他按在他的颈下,大声道“抢得走算你们的本事”
    那一句话涵义所指明明是不是自己,可入耳却凭空叫人心动。
    简直荒唐到了极点。
    晚间石城里起了篝火,肥鸭子被煮了汤,长期不见肉沫的齐兵得一顿是一顿。李棣出于高兴,将陈翛也拉来一起烤火。
    “我就说你这偷马贼怎么有这么好的身手,原来是江湖上的剑客,好本事。”赵茗用脚踢了一下旁边的李棣,“先前有不周到的地方你可别记恨我啊,都是这小子指使我们干的,有仇找他。”
    也不知是哪个碎嘴子传出来的话,说是凭借着陈翛的作风,认定了他就是惊木堂榜首的剑客不留行。还说什么此番不留行出山就是攘除奸凶的,一朝到了齐军的阵营,是上天在眷顾齐人。
    几个大姑娘抱着木瓮,里面盛着新煮的奶酒,娇娇俏俏地上前送给李棣。几个围在火堆旁边的小兵笑着起哄,李棣道谢接过了。
    赵茗伸着脖子瞧“还别说,这长的俊就是好啊,上赶着有姑娘送东西。”
    李棣将木瓮推到几人中间,用瓷碗一人舀了一盏。小兵们纷纷接过,到了陈翛那儿却停住了。
    赵茗笑了“这酒可是好东西,听说是西域小娘子的新奇酿法,今儿我们是沾着李家子的光才能尝个鲜,你别愣着不喝啊。”一边撺掇着,“可不能糟蹋了好东西。”
    陈翛伸手接过了,犹豫了片刻,却不想李棣伸手接过了他的瓷盏,仰面代他饮下了。
    这一举动引起周身一片不满之声。
    “哪有代人喝的道理,你家小媳妇儿啊这么护着,成不成个事儿了,还当不当兄弟了”
    李棣手上攥着空碗作势要砸他“再胡说我抽你。”篝火下少年人的面颊染着淡淡的醺红,一双圆眼带着笑。他卷起衣袖,胳膊上的线条十分流畅。
    陈翛自行上前舀了一盏奶酒,众人纷纷怪笑起来,“哟,小媳妇不叫你护的,人家有骨气。”李棣也随着众人瞧他。
    陈翛手上只缠着一层薄布,仍能瞧见纤长的指骨形状。他于篝火下缓缓揭了面具一角,露出下颌与嘴唇。那褐色瓷盏递到嘴边,乳白色的奶酒随着他仰面的姿势缓缓入了喉中。李棣默默瞧着他,一时倒是分不清他究竟是男还是女。冷玉一样的肌肤十分漂亮,薄唇殷红,按理来说应当是女儿家有的。
    他忽然就有些想看他真实容貌了。
    奶沫尚沾在嘴边,李棣还未来得及回神,陈翛却已经重新戴回了面具。
    赵茗与周身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侠士,你今晚可要难睡了。这西域的奶酒烈的很,你要是第一次喝,八成是吃不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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