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那女子的牢狱门外,想开口叫她,却发现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喂。”
    女子转过身来,看向裴琰。
    牢狱中条件严苛,没了红妆修饰的女子,简直就像是从裴琰记忆里走出的齐听语。
    她缓缓走到门口,抓住牢门,透过间隙看向对方,“大皇子是在叫我吗”
    裴琰从一旁拿起酒盏递过去,“喝吧。”
    她笑了笑,接过酒盏,试探性地说道“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
    裴琰不懂,自己为什么总是对这个冒牌的齐听语产生怜惜之情。
    他握紧了拳头,转身离开了牢房。
    身后女子仍在说着话“干嘛走啦,小女子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裴琰走到天牢外面,缓缓平覆着自己的心情。
    过了一会儿,狱卒来报,她已经饮下毒酒身亡了。
    这时,传来了裴瑀的声音“我是不是来迟了”
    裴琰向前看去,没好气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来告诉一声皇兄,那女子确实就是听语。”
    裴琰皱眉“你在胡说什么”
    “听语啊,她的颈上不是有一颗红痣。哦对了,在我与她春宵一度的时候,我还看过她的右手臂,内侧有一块铜钱大小的胎记,是听语没错。”
    裴琰甚至没有注意裴瑀话里的内容,他立即转身进入天牢,他看见齐听语安静地躺在地面上,嘴角还有尚未干涸的黑色毒血。
    身后跟着的裴瑀看着这一幕,叹息道“真是可怜,也不知道北夷用了什么手段,把当初温婉的听语训练成了如今的模样。一个她的哥哥,一个她的爱人,竟然没有一个认出她来。”
    “裴、瑀”裴琰目眦欲裂,浑身散发着怒火,此刻,他丧失了二十多年养成的涵养,一把抓住了裴瑀的衣领。
    “这就是你爱一个人的方式吗因为你爱她,所以算计她嫁到敌国和亲因为你爱她,所以把她送上死路如果这就是你爱一个人的方式,那你的爱,真是可怕”
    裴瑀毫不在意地笑着,“是啊,我爱她,可是我更恨你啊,皇兄。如果有什么我控制不了的东西,那我宁愿毁掉,也不要它的身上打上了你的印记。”
    “你真的是个魔鬼”
    裴琰狠狠地放开了对方的衣领。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有缘无分的爱人,他连给对方收尸都无法做到。
    裴琰痛苦地闭上眼。等暂缓了情绪后,便离开了。
    泽安的事情终于终了,到最后,裴琰也没有告诉邱戎齐听语的事情。痛苦并不需要分享给太多人。
    在离开泽安前往绛贡之前的几天,恰好是远在瀚漳的纪峘归京述职的日子。
    三名朋友时隔三年再次相逢,只是各自的心境早已与三年前大相径庭。
    他们坐在一起闲聊,裴琰和邱戎告诉了纪峘最近泽安发生的案情的详细情况。而纪峘则说了说,自己在瀚漳任职遇到的趣事。
    恰好此时氛围变得轻松了些,裴琰便问道“之前你不是相中了陆尚书家的女儿,后来怎么样了”
    纪峘酒盏微顿,轻笑道“我去迟了一步,那位陆小姐已经许了人家了。”
    裴琰也笑“所以说,有时候看上了,就早点求娶,否则时光蹉跎,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纪峘饮尽杯中酒,喃喃道“是啊,也许我不是怕一介布衣求娶无望,或许也能有一线希望。”
    “不说我了,你呢,邱戎还对突然被换掉的妻子心有不满吗”
    邱戎摇头,“她很好,是世上最聪慧、敏锐、勇敢的女子。”
    纪峘勉强地笑道“那就好,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子勘,你这祝福可就迟了,邱大将军已经是当父亲的人了。”
    “是吗”
    “嗯,应是二月末临盆,只是我尚在泽安,无法回去。”
    纪峘突然紧张了起来,“你们什么时候动身,我这个做叔叔的买几样礼物你带回去给小侄子。”
    邱戎不甚在意,“心意到了就好。”
    接着三人又闲聊了许久。
    临散席的时候,纪峘想了想,还是对邱戎说道“如果有空,我觉得你最好去一趟陆府,应该会了解到一些事情。”
    看着对方神秘的模样,邱戎皱眉“什么事情。”
    纪峘摇了摇头,“我不便说,还是需要你自己去了解。我只能说,你多年不在泽安,很多事情你只有自己去看了才能知道。”
    直到纪峘走了,邱戎仍旧陷在思绪中。对方如此态度,让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是个想到就立即行动的人,于是第二天邱戎便去了陆府拜访。
    恰好当天陆峰在府上,便十分热情地将邱戎迎了进来。
    邱戎说道“请恕小婿失礼,回泽安几个月才想起来拜访岳父大人。”
    陆峰摆了摆手,“不碍事,贤婿政务繁忙,还能记得上门我很满意了。”
    邱戎便直说来意“夫人孕中总是念叨在家时爱不释手的几卷书册,小婿此次上门就是为了带上那几卷书回去给夫人。”
    “这”
    邱戎疑问道“怎么岳父大人有什么困难吗”
    “哦没有,只是悦容出嫁之后,我便吩咐下人将她的东西都收拾到了一间小院里。多年没有打理,有些杂乱。”
    “无妨,我找几本书应该还是可以找到吧”
    陆峰沉吟片刻,说道“那好吧,我带你前去。”
    “多谢。”
    陆峰领着邱戎一路走进后院,一直走到陆府最里面的角落处一座小院。
    小院的门上颤颤巍巍地挂着一只生了锈的铜锁,不需要钥匙便打开了。
    邱戎自从进了这间小院之后,便一直眉头深锁。
    这个院子小得可怜,只勉强够人生活而已。
    他打量着院子里简陋的石桌石凳,还有不远处墙边两棵树中间,用绳子和旧布做出的简陋秋千。
    他想,当初将军府中的那个秋千她一定很喜欢,所以才会连看书的时候也要坐在上面。
    陆峰看着邱戎站在那儿不发一言,尴尬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仆人把书放在了哪一间屋子。”
    “无妨,我自己来找。”
    邱戎向前走去,推开了第一间屋子。
    很幸运,他立即就找到了陆悦容的“书房”。
    与其称作“书房”,不如说只是一间堆满书的房间。
    他看着眼前窄窄的走道,抬起脚,踏上这条陆悦容走过千万遍的路。
    一直走到房间的最里面,在那张放着灵位的桌案前停下。
    房内的光线十分不好,邱戎只能借助从门口照射进来的阳光勉强打量着四周。
    当站在陆悦容生长的地方,他终于明白,她的妻子,不是由什么环境塑造而出,而是自然生长到恰到好处令他心动的模样。
    走出放满书的房间,邱戎又去了其他房间,他把这间小院的所有地方都看了个遍才算终了。
    陆峰走到邱戎身旁问道“贤婿找到了吗”
    他看着对方令人作呕的模样,说道“岳父大人,小婿恭祝您攀住二皇子这座后台,官运亨通、位极人臣。”
    陆峰涨红了脸,“你”
    “对了,我一下记不起来夫人告诉我的那几本书的名字,所以明日我会派将军府的人来把所有的书都搬走,还希望岳父大人通融一下。”
    说完邱戎便立即离开了,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动手打眼前这个名为父亲、实为渣滓的人。
    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到绛贡,他有许多话想要对陆悦容倾诉。
    几天后,归心似箭的邱戎带着对陆悦容的思念以及送给他们的孩子的礼物,踏上了回归绛贡的路程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剧情写完啦我没有咕咕咕真的已经缩减了,不然根本写不完。
    明天开始就是女主单人生活,火葬场要等五年后男女主重逢。
    我为什么花那么大篇幅写男主剧情,一个是写清楚他为什么那么久不回家,还有一个是刻画一下本文最大反派二皇子。
    剧透一下好了,快要结局的时候,女主和二皇子也有对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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