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分别坐在火堆的不同位置了。
    谁也没有说话。
    季挽澜看着火,忽啦啦的火一会亮一会黑, 烤糊了两只扑过来的飞蛾, 扑鼻子的香。
    陆夜白的脸上印着蓬松的火光, 仿佛一个小小的手红印, 根根分明。
    吉安沉默着坐下,也没有说话。他不喝河里的水, 只喝了点带的牛乳。
    他从这一刻开始,不再去看季挽澜。
    这是马赛人对已经确认归属的女人的尊重。
    吃得半饱的马甩了甩尾巴,一边不停咀嚼嘴里的青草,一会看看这个, 一会看看那个, 忽扇着鼻孔。
    吉安只带着马走到靠近河边的一小块嫩草地, 便不再前进。
    回来时,他的脚上沾着红红的泥土。在马赛人的古老的流传下来的故事里, 在很早很早以前,这里的神明曾经发怒, 喷出火一样的鲜血。
    这些鲜血填满了桑姆河,这是神的愤怒,所有的族人都不能越过这条河, 以免触怒沉睡的神明。
    这大概是马赛人关于火山爆发的最初最古老传说。
    所以,他只能送他们到这里。
    第二天天很早的时候,吉安就起来了,按照马赛人的习俗,他在手里吐了口唾沫, 然后握了握陆夜白的手,挥手向他们道别。
    从这里绕过河流,继续向前,剩下的路都要靠两人的脚走过去。
    季挽澜穿着那双换回来的鞋子,脚下垫着卫生巾,透气又软。
    拿人手短。
    而且陆夜白还没说卡的密码。
    但陆夜白既没有说话没有道歉,她也不能上赶着去说什么原谅。
    她忍不住又咬了咬嘴唇。偷眼看了前面的陆夜白。
    这人脸皮真的太厚了。
    屁股太歪了。
    明明是他先过分的,他还好意思生气反正他不说话,她也绝不会先开口示弱。
    看谁先说话,先说的是狗。
    快到中午的时候,太阳已经很烈了。
    在更远处的山上,有漆黑的浓烟缓缓飘向天空。季挽澜见状心头顿时一个咯噔,联系之前吉安说的传说,很让人不难觉得,这是不是哪里的火山正在酝酿。
    她心中惊疑,抬头边走边看时候,一不留神脚下一绊,差点摔了一跤,正好撞上陆夜白的后背。
    唔。
    季挽澜揉了揉额头。
    陆夜白站定“看路。”
    声音还有一丝傲娇和冷,他还好意思生气,明明昨天是他先季挽澜只恨自己刚刚怎么不是只犀牛。
    陆夜白看了看她微红的额头,微不可见软了口气,然后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不用担心,那是阳光导致的山火。”
    季挽澜闷闷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生气了”他问。
    呵呵,居然还有脸问。
    季挽澜鼻子哼出一口气。
    “为什么生气因为我亲了你”他问。
    季挽澜的脸一下红了,她别过头去。
    又觉得自己理直气壮,生生又转过来,看了他一眼。
    那双眼睛漆黑幽暗。
    “你不觉得你应该为你昨晚的行为说点什么吗”
    她问。
    “你给了我一巴掌。”他说。
    “可你后来又亲了”她后来的一巴掌带来的那个带着惩罚味道的深吻,让她心里还有点发憷。
    现在不是怂的时候。
    她微微侧头“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这么做,我会告你的”
    陆夜白丝毫没有不安和忏悔的表示,他随意笑了一下,一本正经向她胡说道。
    “这是泰国的习俗。如果朋友将要分别的话,会有一个odbye kiss。”
    “习俗”季挽澜又不是傻子,简直骗鬼,“那你怎么没有亲门焱。”
    “他要是愿意可以。”
    季挽澜“”
    陆夜白见她一瞬气得几乎要变成河豚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哄猫一般“好了,抱歉,昨晚,是我唐突了。”
    头顶微微一热,密密的小辫子揉到了脖子上覆盖在陆夜白的手腕上,酥酥麻麻的。
    他的手松开了去。
    她放弃了这个话题,深深吸了一口气。
    “算了,季先生,别扯这些,你还是先把银行卡密码告诉我吧。”
    他看了她一眼,然后说了四个数字。
    倒是好记,一听就是一个生日号码。
    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谁的。
    从生日日期来看,是个双鱼座。
    这么浪漫的星座。肯定不是他的。
    她没说出来,否则陆夜白一定会说,你这么爱财,怎么不是金牛座。
    季挽澜将密码在心里来回记了几次,又伸手按了按那一半收好的收据,心里踏实了些许。
    “季先生以前来过桑姆城吗”
    “没有。季小姐,你确认来能找到你妹妹”他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
    “会啊,我妹妹给我说过地址。”她回答得没有什么底气。朋友圈见过的。
    “桑姆城不大。前后不过几平方公里。自从坦赞铁路交给印度人运营之后,客流量下降得厉害。坦白来说,这个城市发展并不好。嫁到这里,和季小姐的故乡相比并不是个好选择。”陆夜白顿了顿,“中国人有句话说得很好,人离乡贱。”
    这个贱字实在不好听。
    季挽澜反问“季先生都来做生意了,怎么还会觉得这里发展不好”
    陆夜白垂眸看着她,压低声音森森道“因为我做的生意,只有发展不好的地方,才方便。”
    他缓缓勾起嘴角“季小姐想听吗”
    季挽澜被他笑得一瞬间心里发毛,想起了他手上的枪茧“不想。”
    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从早上走到了下午,在太阳快要落山之前,终于隐隐看见了一片甘蔗地,地上残留着灰黑的土地,上面栽种着玉米和干干的可可林。
    这些尚且没有长成的作物里面长满了野草,只有仔细看来才能看出端倪。
    出现了作物,说明离聚居区并不远了。
    蔫蔫的季挽澜顿时来了精神。
    果然,再走了不远,就看见几个小小的孩子正在泥草地里踢一个破皮球,他们的旁边,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地上砸什么东西,远远渐渐已经能听到人声了。
    一个小孩子正好抬起一脚,一个飞踢,足球扑面而来,眼看要到面前,陆夜白伸手,一手扣住了足球,然后一扬手,再度抛了出去。
    那几个小孩子看见了他们,好奇的盯着两人,季挽澜此刻用布裹着头和袖子,远远看去,是一个白皙纤长的当地女人,他们于是更好奇看着陆夜白。
    他是那样特别和英武。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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