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蒂姆这是怎么了”

    拉比从锤柄上跳下来,跑到我的身前,刚要询问,目光触及到我手上的圣洁,神色登时就是一敛。

    “这是圣洁的原石难道是”

    “不是亚连的。”

    “是斯曼斯曼的圣洁。”

    我和李娜莉同时开口。

    我望了她一眼,随手把圣洁抛了过去。我对斯曼和他的圣洁不感兴趣,给已经哭得打嗝的蒂姆来了一顿爱的揉搓后,直奔主题“亚连呢”

    当地的竹林苍翠蓊郁,重重叠叠。天色渐晴,其间浓滞的水雾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次消散,浅浅暖暖的晨曦斜照而入,越往深处走,便越觉得那颜色清幽而空濛。

    我们很快便到达了蒂姆和亚连最后分开的地方。

    如果没有地上的那一滩已然干涸的暗红色血迹,谁也想象不到这里曾发生过战斗。

    浓雾凝成饱满的晨露,顺着挺拔的竹节缓缓地淌下,压弯了下面的草叶,又顺着叶尖滴落在地,于死寂中发出很轻的一声。

    却仿佛重重地砸在了我们的心头。

    亚连不见了。

    蒂姆在半空盘旋了一圈,张开大嘴,给我们看了它录下的景象。

    斯曼咎落,亚连战斗。

    亚连拼死地救下斯曼,斯曼被黑紫的蝴蝶吞噬,诺亚出现,亚连断手。

    亚连的圣洁,被毁了。

    画面的最后,定格在了他那个坚定的眼神上。

    “蒂姆,”他说,“如果你也出事的话,大家就没办法找到师父了。”

    “所以快走。”

    “蒂姆,走啊”

    “怎么怎么会这样亚连”

    李娜莉的嘴唇剧烈地翕动着,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几步,终是再也承受不住懊悔和自责,瘫坐到了那片血迹前。

    她垂着头,颤抖着轻触地上已然泛黑的血迹,泣不成声。

    我没有说话,拉比也破天荒地没有去安慰她,而是走到一边,从散落在地的扑克牌中捡起了那张沾着血迹的黑桃a。

    “滋啦滋啦”

    飞在拉比旁边的黑色格雷姆忽然发出了断断续续的电流声,紧接着,书翁的声音从中传出“听得到吗,小子。”

    拉比视线微垂,望着手中的扑克牌,低声问“什么事”

    “快回港口,使者要来了。”

    拉比这才有了些微的表情“使者”

    “没错,立刻回来。”

    拉比顿了顿,转身望向我和李娜莉。

    “明白了。”

    但我们到底还是又找了几圈,却依旧一无所获。

    回去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李娜莉一直垂着脑袋,无声地流着泪,拉比则神色微沉地目视前方,而我我就放松多了,差不多全程都在用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锤柄。

    其实我倒没有他们那么担心。

    比起蒂姆录下的画面,我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总之,不管怎么样,不管当时有多么的凶险,起码亚连现在肯定是没有性命之忧。

    我对他和师父的要求向来不高,没有性命之忧就行。

    但这点我却不能和拉比还有李娜莉说。

    因为我没法解释自己那种听上去就很不靠谱、明显已经属于唯心主义范畴的直觉。

    说起来,我好像连师父都没告诉过。

    这更像是一种我和亚连之间独有的、匪夷所思的联系。

    在我抱着师父的小腿睁开眼之前,在亚连血淋淋地被师父抱回来之前,就已然存在。

    也许,我们真的不只是被师父掳走的富家小孩和被师父救下的丧父小孩这么简单。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这么想了,我怀疑师父说了谎,其实亚连他根本就是我我那从小就被人贩子拐走卖到了马戏团、接着在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他的养父、然后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师父救下、重新回到了我身边的弟弟。

    一奶同胞一个爸一个妈的那种。

    不然的话,又该怎么解释这股难以言述的熟悉感

    自打他走出养父去世的阴影和我打招呼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觉得他熟悉了。

    但那种熟悉又十分的违和,就好像把不同的灵魂强行地塞入了同一个壳子似的。

    这种奇异的感觉我从没对任何人说过。

    虽然年幼的我曾因为这个而深深地懵逼过,但随着年纪的增长,接触的人和事渐多,我慢慢地也就把它抛到了脑后,却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想了起来。

    我微怔了下,忽地有些茫然。

    所以,这种时候到底算是什么时候

    我有些地方实在想不通,便在回到港口的一刻,仔细地询问了一下事发当时的细节。

    李娜莉断断续续地讲给了我。

    “所以就是,”我望着眼前因极度的自责已有些崩溃的女孩,总结说,“你把那个不认识的小孩送到门诊之后,并没有立刻返回去找亚连,而是选择了原地不动地守着她醒来,而在她醒来之后,无意中发现病房里竟然放着一部电话,于是又给总部去了通讯,却被告知斯曼早已投敌,然后你就因为一时无法接受,就在门诊那里哭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是吗”

    拉比望着我,嘴唇动了动,一时竟好像不知该说些什么。

    “塞、塞西,你别生气啊,”反而是克劳利无措地阻止,“别这样说,这样听起来太奇怪了,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我故意把亚连一个人丢在那里,让他去帮我拯救斯曼,自己却躲开了一样。”

    李娜莉喃喃着,忽然瘫坐在地。

    “可是斯曼斯曼是家人啊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我“哦,所以亚连就知道了”

    我最后一个话音还未完全消散在空气中,便被拉比猛地抓住了手臂。

    他抓得很紧,顿了顿,又无措地松开,像是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一般,小心地握住我的肩头,试探地抚了抚。

    “冷静点啊”

    我瞬间惊醒。

    惊醒之后,一看众人或担忧或不赞同的脸色,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闯祸了。

    虽然在我看来,自己就是心平气和地跟李娜莉确认个事实,但不知为何,他们却都好像以为我生气了。

    我没生气啊,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刚想开口解释,就见书翁的目光往我们的身后一扫“来了。”

    使者来了。

    来人是亚洲支部的翁,见到我们后,第一时间便摘下了风衣的兜帽。

    “我这次来,是受我们支部长之托,给各位驱魔师大人带一句话。”

    拉比的手还搭在我的肩上,停顿了两秒,才问“什么话”

    “我们支部,于今天早上5时,发现并收容了贵小队的亚连沃克。”

    “亚连”李娜莉枯败的眼中终于恢复了一丝神采,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扑过去,死死地抓住了翁的袖子,“是、是真的吗亚连他没事吗拜托了翁先生,请立刻带我去亚连那里”

    “不,请你们现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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