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都红得不成样子。深吸一口气,制止住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不在乎,她才不在乎。
    最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而他垂下眸,握了握手指。
    白妗在院子里午睡,却被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惊动。
    她睁眼,对上一张小巧可爱的面孔。
    “姐姐,你要同玉哥哥成亲了么”月儿柳坐在她头顶的树枝上,问。
    “那,静室里的哥哥怎么办”
    她的神色天真无邪。
    “静室”
    月儿柳跳了下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下子拉住她的手
    “你还没见过玉哥哥的宅子吧这怎么行,你马上就是他的妻子了。我带你参观”
    明明只是一个十一二的小女孩,不知为何白妗竟挣脱不了她的手臂。
    白妗不做无用功,只好随月儿柳走着。
    穿过一片小树林,小女孩先是给她指了一座八角楼
    “这是三年前建的藏书楼,有藏书一万本,都是医书哦。”
    白妗“呵”了一声。
    月儿柳又说,“不过,玉哥哥从不来这儿。”
    充样子的,懂了。
    哪知她嘻嘻一笑
    “因为全都看完了呀。”
    三年看完一万本,那家伙是个怪物么
    白妗哑然。
    “玉哥哥可厉害了,”月儿柳一说起玉空见便叽叽喳喳个不停,全是他如何如何的人美心善、如何如何的医术高超。
    白妗打断,“你们不害怕他么。”
    这样一个拿活人试药的医痴,不是应该敬而远之
    “不怕,他救了很多人的命呢。玉哥哥自己就是从乱葬岗爬出来的,我们都觉得他有起死回生之能呢”
    “”洗脑功力深厚。
    “对了,玉化机住在何处”
    “那里,”月儿柳指了指种着一棵高大梧桐树的院子,“不过化机哥哥不姓玉哦,化机哥哥姓楚。”
    “他跟玉空见不是亲兄弟”
    那为何叫他兄长
    月儿柳夸张地睁大眼睛“怎么会是呢他们长得也不像呀”
    “”那倒也是。
    路上陆续遇到几个年纪很轻的侍女,月儿柳活泼地笑着,一一跟她们打招呼。
    这个时候,这些美丽的侍女们,都会走过来,摸摸她的头,不约而同地问上一句
    “小月儿,玉郎在何处”
    月儿柳统一回复
    “在药庐中制药呢”
    这些侍女听了,就会很遗憾又满足地离去了。
    月儿柳解释玉空见为何这么受欢迎
    “玉哥哥他很擅长药膳,而且乐于助人,要是想要变得美丽,玉哥哥不忙的话,都会帮忙的。”
    “帮忙”
    “就是用医刀改变容貌呀”
    白妗有点愣,玉空见还有这样的技术
    想到那人妖冶精致的容貌,不会也是自己加工而成的吧
    月儿柳眨眨眼“姐姐,我带你去看玉哥哥的静室吧。”
    “好。”
    看着女孩一蹦一跳的背影,白妗没来由的,觉得有些许古怪。
    可又找不出古怪之处。
    只能迈动步子跟上了。
    所谓静室,原来就是一个类似佛堂,可供打坐的地方。
    只是里面没有佛像,只有几个蒲团,角落有一个小小的博山香炉,窗边沿袭玉空见一贯的审美,放着银瓶与迎春花。
    看到墙上挂着的画像,白妗却久久震惊。
    这些,这些是
    看厚度,显然不止一幅。
    她走上前去,将画页一张一张地翻动,果然在最后一页,找到了答案
    白妗霍然转头“你带我到这里,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
    月儿柳眨眨眼,不明所以
    “姐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呀。”
    窗边有人一闪而过。
    “谁”
    月儿柳认出来了“是化机哥哥”
    她扁嘴,要哭,“完了,要是他告诉玉哥哥,玉哥哥知道我带你来了这里,肯定要罚我的。”
    白妗沉声“我去逮他。”
    月儿柳立刻挥手“姐姐快去快回,回来小月儿请你吃糖”
    “”
    假山旁,白妗将楚化机摁在山石上。
    她定睛,先是将少年的脸仔仔细细地看过,确定纯天然没有一丝伪装他扮成的那个伙计,亦给她同样的感觉。
    该是何等高超的技艺
    白妗立刻抹去心头的一丝佩服,不管如何高明,也改变不了那厮就是个变态的事实
    她用尖石抵住少年的咽喉
    “我们自问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你腿受了伤,他还为你包扎,为了开药方,你转头却出卖了我们。”
    “如果你有一丝愧疚,就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
    楚化机看她良久,皱了皱眉,“好吧,”
    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白妗有点不可置信。
    “不过,你得安安分分,跟我兄长成亲。”
    他慢慢地说。
    这才半天,怎么谁都知道了
    白妗抿唇“自然。”
    十日以后,是巫医教的月祭节,更是大祭司与青衣教明妃成婚之日。
    宾客纷至,满堂红彩,热闹喜庆自不必多言。
    白妗悄悄到前厅看了一眼,发现了几个熟面孔,却没有师父。她有点失望。
    月儿柳四处找人,急急忙忙地把白妗拉回了喜房,给她重新盖上盖头,这才推到大厅去拜堂。
    然后送入洞房。
    对于给人灌酒这事,白妗驾轻就熟,可万万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千杯不醉
    新娘自己揭了盖头,新娘自己满上了合卺酒。玉空见觉得自己失了新郎官的威严,又是一杯酒下肚,他脸庞微热,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指环,想说点什么挽救,“我”
    突然哑声。
    她主动褪下了大红的袖衫,红云一团拢在了身下。上着薄薄的纱衣,内里是同色的抹胸与衫裙,胸脯丰满、玉臂如雪。
    他的眼神,让白妗知道他是有兴趣的。
    再美貌的男人,到底还是个男人。
    然而这个举动却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白妗趁着他发怔,已飞快地点了他的穴。
    玉空见一瞬间目眦欲裂,怒意滔天。
    却发不出声音。
    白妗才懒得管他,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阵,推开后门,提起裙摆径直往静室跑去。
    福至心灵地一回头,月儿柳立在门边,远远冲她微笑。
    白妗脚下不停。
    想起静室之中,那些画像,画的全部是历代的大昭皇帝。
    最后一张,赫然便是毓明太子
    所以玉空见才会认得姜与倦。
    他甚至日日都会去那静室,对着那些画像冥想,而画像背后,被他用刀一笔一划地刻出名姓,痕迹之深,之凌乱,可见仇恨之巨
    静室通往水牢,机关就在画像之后。
    白妗踹开水牢的门。
    却见姜与倦仰倒在地面,一人握着一把刀,就要往他心口刺下。
    是那独眼老人
    白妗飞身上前,一掌将他击开,北院长老匍匐在地,用仅剩的一只眼,怨毒地将白妗望着
    “你这贱人,竟然如此害我们”
    白妗不言,将虚脱的姜与倦扶了起来,用从玉空见身上摸来的钥匙打开了镣铐,搀着他走出牢房。
    而老人捶着地面,涕泪横流。
    一个黑衣人悄然而至,指尖挟着利刃,在他喉间刮过,顿时血液喷溅、他死不瞑目。
    穿过密道,重新回到静室之中。白妗终是体力不支,抱着姜与倦摔倒在地,顾及他身体还很虚弱,便暂时在这里躲藏一会儿。
    他们面对面躺在地上,他是清醒的,只是始终不发一语。
    白妗咳了一声
    “殿下,妾至今所为,都是权宜之计”
    他忽然说“你要嫁给他。”
    白妗立刻否认“我只想嫁给你。”
    他又不说话了,合眼,眉宇间掠过一丝痛楚。
    他重伤在身白妗也沉默了下来。
    “那个玉空见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想要抓你。”
    “玉空见”
    “就是抓了我们的人。他是巫医教的祭司。”
    良久,姜与倦才哑声答
    “一桩旧事了。”
    “二十年前,母后前往奉觉寺礼佛。陆娘娘同往,那夜不知发生了什么,帝妃同时待产。
    然而陆娘娘诞下的却是一只怪物。有人从中做了手脚,我怀疑,他就是贵妃被换掉的那个儿子。却没有死,活了下来。”
    其中还有一些复杂,他并不打算同她说。
    “玉空见是皇子”白妗愕然。
    姜与倦蹙眉。皇子恐不见得。
    不过这是上一辈人的恩怨,他也不想深究,淡淡道
    “做手脚的是母后这边的人。”
    “可母后并不知情。”
    所以,真实情况是此人与皇后有仇,或许被人刻意引导,才如此仇恨毓明太子
    白妗还在思索,他忽然凑上前来亲她。舔咬啃吮轮番上阵,亲得她气喘吁吁。
    “你”她躲着,他却来撕扯她的衣服,白妗有点晕,伤得那么重还想
    “别穿这件,我不喜欢。”他力气不足,只能扯到肩膀,抱着她闷闷地说。
    因为一件嫁衣吃醋所以刚刚是在恢复体力,一有了点力气就来撕她衣服
    白妗想笑,顾及他的面子,硬生生忍住了。
    “你来过对吧”姜与倦忽然问。
    “嗯。”
    “妗妗谢谢你。”
    他很肉麻地说。
    “别谢了,想想怎么脱身吧。”白妗还是忍不住一笑,又立刻绷住。
    他却蹭了蹭她的脖颈,不肯动。
    此时入夜,听着外面的响动,白妗渐渐听出了不对,外间突然大亮,是有人点起了火把,将此处围住了。
    直到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白妗的面色猝然大变。
    什么也顾不得了,她起身要走,手却被人握住。
    “放手”她怒道。
    “别去。”他眼底有着微微的乞求。
    手指被他捏得很紧,她心急如焚,一掌击来,他没有防备,吐出一口血摔倒在地。顿时间脸色更加苍白难看。
    可她一步也不回头,心心念念只想要到那人的身边去
    师父是师父
    师父怎么来了
    “把人放下”
    女人的背影染血,以伞为剑,挡住围攻,肩上靠着昏迷的红衣男子。
    利箭破空而来,就要穿入女人的肩膀,白妗目眦欲裂
    “师父”
    却有人挡在了她身前,“噗呲”一声利箭入体,是楚化机。
    他脑袋正对着白妗的方向,目光中恨意一闪而逝,却缓缓闭上双目。
    他死了。
    白妗退后一步。
    这是怎么回事
    碎裂的红绸铺陈到处,尸横遍野。侍女们惊慌逃窜,叫喊声哭泣声此起彼伏。
    甲胄加身的卫者举着火把,就连屋檐上都有手持弓箭的黑衣人。他们脚下踩着瓦片,却不发出半点声响,只需一眼便知,必然是一等一的高手
    原来被围住的不是静室而是整座宅院
    “阿妗”雪行容看见自己的小徒弟,微微蹙起眉。
    白妗声音有些哑,看看她肩上的玉空见
    “师父,这是”
    “他是我挚友之子,”雪行容淡道,“为师不能不救。”
    师父的眼神,是在怪她么
    “师父”白妗跪了下来。
    雪行容忽然斥责
    “住口,”
    她隐忍地看了白妗一眼,“我们师徒之情”
    “到今天为止罢。”
    师父在怪她。
    她以为是她引狼入室,造成了如今的局面么
    少女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她膝行向前,扯住女人雪白的裙摆,连连摇头
    “不要,师父我不要。”
    “我是你一手带大,你舍得就这么丢下我”
    雪行容叹道
    “雏鹰终有一天要离开巢穴,翱翔于天地的。”
    “我不想离开师父”
    白妗茫然地比划着
    “我进宫就是为了你啊,可是现在你却不要我了,难道是我做错了么
    师父你告诉阿妗,阿妗错了么,如果阿妗错了,阿妗认错求师父不要丢下我”
    少女深深地俯了下去,如初初拜入她座下之时,一而再再而三地叩首。
    额头泛红。
    “师父,求你不要不认我。”
    而女人心硬如石。
    青年已经换了一身崭新的冠袍,玉带加身,立在师徒二人身后。
    安静看着,不知看了多久。
    不能折断她的羽翼,那就捣毁她赖以生存的巢穴。
    妗妗,从今天开始,你将完全属于我。
    他心底的贪欲得到了满足,微微眯起眼睛。
    斩离最先出列,在姜与倦面前按剑下跪
    “属下恭迎太子殿下。”
    如黑羽般纷纷从屋瓦间落下,所有幽均卫站成一列,向他们的主子弯下膝盖
    “恭迎太子殿下”
    好气派啊
    白妗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一幕,手深深地攥紧。
    雪行容毫不留情地离开了,她对她失望至极,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她。
    华美的马车停在中央,车檐挂着的玉牌,车身深青色的鹤纹,无不彰显着主人的尊贵。
    姜与倦上了马车,将车帘微微卷起。他语气温柔地呼唤
    “妗妗,过来。”
    白妗深吸一口气。终于明白
    是他的局是他姜与倦的局
    以自身为饵,深入敌营。
    一窝端掉危害朝廷的巫医邪教,逼她与青衣教偏偏是与师父决裂
    一箭双雕,好厉害的计策呀
    她的步子动了一下,却不上去。
    白妗眼神很冷
    “从什么时候”
    姜与倦默了一下
    “进入那个村庄的时候。”
    很好他利用她,竟然利用她
    月儿柳是他的人。所以他才买下那些茶糕所以月儿柳才带她参观静室
    难道连扑上来替她挡箭,都是设计好的一环
    她忽然想起,在他书房时听见的那些谈话他说不能急,需得徐徐图之难道,他从那么早便开始布局了
    之后与安插的细作里应外合,趁教中筹办喜事、护卫最松懈之际举兵来剿。
    皆是环环相扣、步步为营。
    他在水牢里,恐怕并不像她想的深受折磨寝食难安,而是日夜筹划联系眼线吧
    不愧是毓明太子果然好得很
    白妗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红着眼眶,心头漫上一阵又一阵恨意。
    姜与倦始终拉着帘子,面容却隐在帘后,几不可见。
    “孤说过,不要骗孤。”
    “妗妗。与孤回宫,一辈子留在孤的身边,孤可以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白妗握了握拳
    “我不稀罕”
    他怎么能逼她,怎么能这样逼她
    她再度环视了四周,确定这一切都不是梦,浓郁的血腥味传入鼻腔,所有人都死了。巫医族族长,那些长老,侍女们,春花秋月全都死了。
    只有月儿柳活着,站在一众幽均卫中。
    见她看来,神色微含愧意。
    白妗别过头,胸膛起伏不定。
    “今日,我白妗在此起誓,从今以后,与你姜与倦恩断义绝”
    马车外,她掷地有声。
    她没看见,姜与倦眼眶一下子红了。
    惨白着面色,眼睫不断颤抖,声音却仍然冰冷从车内飘出
    “你能走的出去”
    “你敢拦我试试”
    她说完便走。
    姜与倦气得浑身发抖。
    他只有大睁着双眼,才能忍住让那些液体不流出来。他的牙齿在打颤,手指攥得咯吱作响。
    他待她已经很宽容了
    知道雪行容是她珍重之人,特意叮嘱不能伤到。要将玉空见带走,他也放虎归山了
    可是她,她说什么,竟要与他从此撇清干系,过往一切统统都不作数。
    那她来救他做什么她那些温柔又是为什么
    恨怒和酸楚挤压着胸膛,他扭曲的神色还来不及收去,一个身影忽然钻进了马车,把他扑倒在了座上,寻到他的唇,亲吻他,恶狠狠地咬着,勾住他的舌尖像是要把他吞入腹中。
    白妗不甘心。
    太不甘心了
    他闭着眼不回应,忍得掌心全是掐痕。
    “太子殿下我们两清了。”
    她在他嘴上乱啃一气,冷笑一声,起身便走。
    “”他霍然睁眼,使劲地咬着牙根,才没有卑微地喊出“不要走”三个字。
    走走又如何他堂堂太子要什么国色天香没有,干嘛要这个又狠又没有心的女人
    白妗一掌打开凑上来的幽均卫,牵过马就大步离开,一边擦眼泪,一边恨恨地想,不是他不要她,是她不要他了
    她走了几步,那股不甘又涌了上来。
    失去了那么多怎么能什么也没得到
    马车缓缓驶动。
    斩离打马上前,低声禀报
    “娘娘骑马跟上了。”
    姜与倦拿下挡住脸的书卷,猛地直起身,双眸乍亮。他轻咳一声
    “让那些幽均卫撤掉吧。”
    本来的命令是趁她路上休整,不择手段,用上各种方法带她回来。
    哪怕不爱他,他也要她永远地困在自己身边。
    可是她追上来了
    妗妗果然还是舍不得他的。
    他心里甜蜜,又吩咐斩离,让赶车的人放慢速度。
    路上停靠几个驿站,白妗都目不斜视,吃自己的,住自己的。
    这日,天气晴好,斩离向守城的官兵递上了信物。
    马车畅通无阻。
    后面跟着一匹马,马上坐着个戴面纱的少女,也要进城。
    守城的卫兵要拦,一把剑伸了过来。
    这守卫抬目一看,哪能不认得,是太子身边那个冷面煞神。
    哪敢再拦,立刻放了人进去。
    白妗看了斩离一眼,冷哼一声。
    姜与倦掀开车帘,还没出声询问,一个暗卫便驾马上了前来。
    “何事”
    这幽均卫冷汗直冒,老大怎么把这苦差事交给他啊
    “娘娘不见了。”
    姜与倦神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利用他入了京,就与他分道扬镳
    这是要另谋高就么
    好,好个白妗
    作者有话要说万字更新宝贝们五一快乐
    回来啦回来啦,本质还是宫廷小甜文嘛感谢在20200430 14:29:4220200501 17:3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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