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声说的轻,带着几分意有未明的笑,却又凭生的冷。
    死后的三年。
    重生的月余之间,她依旧偶有梦回。
    那一日大雪纷飞,她披着一身单衣投井自尽的时候,正是扈梁迎娶谈絮柳进门的一天,她还能够清晰的记得,那门楣上剪贴的红喜,府门前高峰挂起的灯笼。
    寂冷的枯井里明明是深不见底,却还是能传进来那一声声新人娇俏而又妩媚的笑声。
    谈凝望向了母亲微笑,“娘不觉得四妹与四妹夫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人吗”
    薛玉姣听着她的问话,只是拧着眉头心有不安的道,“无论如何说,眼下懿妃想要送谈絮柳进宫选秀的计划已是不可能的了,娘只怕此事得罪了她”
    “娘。”
    苍白的脸色笑得有些淡。
    谈凝抬眸道,“你错了,现在不是我们怕得罪她,而是她们应该害怕是否会得罪我们。”
    小食过后。
    谈凝回到了房间炬盆烧烬了那个绣着尚字的香囊。烈烈的火苗在她的眸中跳动着,直至最后那个原是精致的香囊被烧成了黑烬。
    划掉的第一个名字,裴尚之。
    有心者而诛其心以杀心为上。
    至于剩下的人。
    谈凝翻出了刻着谈絮柳名字的香牌,这是懿妃让她顶替谈絮柳的名字嫁入扈府时给她的,那个时候,府上一切都仰仗着懿妃的打点,四姨娘在府中最得势也最得谈父的宠爱。
    在把她推下火坑的时候,她们一手抹灭了她的存在,告诉她,从今往后,她不再是谈凝,而只是代替着香牌上这一个名字去受罪的羔羊。
    “咣当”谈凝将那一块刻着谈絮柳名字的香牌一并扔进了火盆之中,任它燃烧着。
    有心者,诛心为上。
    而愚昧者,助她自毁便足矣。
    一日前。
    “哗啦”有一只黑鸦拍翅飞过,停在了一方窗台之上。
    扈府。
    正在书房伏案书着密信的扈梁突然停下了笔,视线望向了那一只黑鸦,随即搁下笔走了过去,从那黑鸦的细爪中解下了一笺飞信。
    怀有密钥,开国禁忌,助障破立,尔为大业。
    “嗖”
    “嗖”
    “嗖”
    地宫之下,冷风贯横。
    冠发的五龙缵珠宝冠下是一带披发的玉带经发飘起,只见太叔卢突然转弓发矢,竟是没有一丝犹豫的发箭夺命
    坚冷的眸宛如磐石一般未有一丝的动摇,任凭那一方地宫之下惨声凄绝。
    “太叔卢”
    倒下地上的四王叔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你你竟然比你的兄长还要狠你连皇位都不”
    “嗖”一箭封喉。
    一囊剑袋,十一支羽矢,十一条人命,没有任何的留手与犹疑。
    等到地牢中所有的人都倒下去的时候,太叔卢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望着这一片似曾相识却又无比陌生的地方。
    说不出来的熟悉,一种冲激在灵魂深处的极其强烈的熟悉的既视感。
    “哗”
    冷风吹过,光影之下,恍隔百年之久,那个尚且年少的少年披身戴血踩过了一地的骷髅,在一众戴着羊角举着镰刀的恶魔妖鬼之中登上了无上的至权宝座。
    “吾皇万岁”
    “太缇万岁”
    “哗”
    腥风拂过,照光之中,就在这地宫前,已是二十七之龄的太叔卢手握着一柄重弓,立在了那些已经死去了的妖鬼恶魔的面前。
    没有欢呼声。
    没有雀跃声。
    只有那一阵阵吹过地宫中的风,腥冷的,寂灭的,空荡荡的吹过。
    披身的玉带经风拂起。
    太叔卢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只杀尽了囚在地宫里的人之后神色不变的负弓走了出去,直走出了这一座离火地宫外,走至数丈之远后。
    他取出了剑囊里的最后一支箭。
    搭箭之下。
    满弦。
    怀有密钥,开国禁忌,助障破立,尔为大业。
    谈府,客厢房中。
    扈梁望着这一纸从忘乡城中传来的边王骞的手书,却是微微皱了眉头。
    太缇的宫城之中,曾有一个不外的传说,因为国中每一任帝王都是弑亲上位,为了报复这些大逆不肖的子孙后代,那些自开国以来亡死的皇亲鬼魂被锁在了一处名叫离火的地下囚宫之中,若帝君行道偏失,这些鬼魂便会与误闯进去的人谛结血字契约,许以放他们出来便能助他登上皇位。
    鬼魂
    扈梁折起了那一纸小笺,将它焚于了烛上燃烬,犹觉好笑,“边王骞好歹也是一介枭雄,竟也信这等惑市之事吗”
    不过,每一朝帝王即位之后,那些或死或残或病的皇亲似乎都逃不过离奇失踪的结局,倒也颇为耐人寻味了些。
    可惜了,太叔卢此人还真的是有够刀枪不入的,想从他身上下手找寻什么线索当真是无从下手之地。
    纸笺燃烬成了灰屑。
    扈梁微眯起了眼睛,太叔卢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天外传来一声轰然的巨响
    “嗡”
    一时之间,山河动荡,天象万变
    刚刚准备躺下小睡一会儿的谈凝,卜一被这巨响惊了起来,只披了一件衣跑去了楼阁之外,与她这样一道跑过来的人不少。
    无数的人视线越过了黑瓦朱柱,飞过了白墙绿柳,直望向了远山边的那一座突然喷发出来的火山
    那是
    “怎么可能”谈凝惊了,“不不会是”
    想起了刚刚她同太叔卢和五哥一起出来的那一座流着暖池玉汤的罅山,心里登时大骇了起来,“王,王爷王爷”
    “蹬蹬蹬蹬。”惊慌的下了楼阶,谈凝拢好了衣服往外山那一边跑了过去。
    远山之外。
    那是百年鲜得一见的火山暴发,一时震骇住了无数的山中人,那些田里耕作着农活的山夫更是被这番从来不曾见过的景象惊的丢了钉耙的瘫倒在了田里动弹不得。
    炽烈的火,烧红了天边的白云。
    “吁”
    谈鹤剑勒马停了下来,看到了正负手立在山崖上的男人却是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从马背上翻身落了下来,牵着马走了过去,道,“兄弟,这里可危险的很,快走吧。”
    背手负弓立在那里的太叔卢听到了声音,侧眸望了他一眼,墨冷的眸不闻波澜的道,“无妨。”
    说着,太叔卢负弓收回了视线继续望着眼前这一座还在喷发的火山,他道,“很快就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太叔卢本王想搞事情。
    谈凝我也想搞事情。
    太叔卢这么巧吗,那我们
    谈凝走开走开走开,我是认真的啦
    太叔卢我也是认真的。正直
    谈凝撇头不理你
    太叔卢躺下我决定名字改成叫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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