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丞从叶博士那边听说了之后,又转而去问胡鑫燧。胡鑫燧自然是逮住这个机会就开始告墨珣的状了,只不过墨珣一直以来在学堂里头都表现的很听话,胡鑫燧也找不到别的状可以告,只能说他刚才无缘无故将自己摔到地上。

    监丞听完了胡鑫燧的话之后便点点头,又转而去问墨珣。

    墨珣在监丞看过来的时候,脸上便已是期期艾艾的表情了。

    他本来年纪就小,在国子监里又不惹事,成绩也好,教他的博士和助教都对他感观不错。不过,这个监丞应当只在认亲宴上见过他一次。

    墨珣想着胡鑫燧看起来好像无所畏惧的样子,而这个监丞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胡家有什么关联,才让胡鑫燧露出这样一番神情。

    他想着,既然自己此时年纪小,那便要利用起这个“年纪小”的优势来。他与很多监生不同本身就无所谓自己是否在国子监里读书,所以就算胡鑫燧与监丞真的亲缘关系,那他也不怵。想来,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从国子监里出去罢了,他又不是非得要在这里念书。

    “禀监丞,实情与胡鑫燧所说正好相反。”墨珣冲监丞拱拱手,继续道“刚才博士唱名,我便要随着其他同僚一同进到学堂去,但胡鑫燧却有些不依不饶。”

    “你胡说”胡鑫燧见墨珣开口反驳了,便开始叫嚷起来。

    监丞见状,横了他一眼,不满地“啧”了一声。

    胡鑫燧被监丞瞪了一眼,还待再说话为自己争辩。但监丞看到了胡鑫燧的嘴动了动,死死盯着胡鑫燧。

    墨珣见两人以眼神较量了一番,这个胡鑫燧似乎也不怕监丞的样子。监丞乃从六品,胡鑫燧的父亲那个主簿不过从七品,怎么也轮不到胡鑫燧在监丞面前露出这副吹胡子瞪眼的吧这样看来,胡鑫燧的背景并不在监丞。

    墨珣有些怀疑,这个监丞怕是也无法为他主持公道了。

    “禀监丞,刚才胡鑫燧不依不饶出言嘲讽,学生不欲与之计较,便要到学堂里去。可这胡鑫燧,在学生背后伸手,意图不轨”

    “你胡说”胡鑫燧听到墨珣这么说,气得火冒三丈。今日他冲墨珣伸手,不过是想将墨珣拦下,要与墨珣好生说道说道,并无伤人的意图。尽管他平日里就与墨珣有些不对付,也确实三番五次想要给墨珣一个教训。但刚才,他确实没有要动手,这就不容的墨珣污蔑他了。

    墨珣一直都低着头,并不去看胡鑫燧的反应。不过,从胡鑫燧的语气中,墨珣能觉察出他被自己气得不行。“胡鑫燧说学生将他摔倒在地,不过是学生的正当防卫罢了。”

    监丞听完了墨珣的话之后,便说“这么说来,倒是你先动的手”

    墨珣一听监丞这么说,眼睛便微微地眯了起来,“胡鑫燧先动的手。”墨珣觉得自己并没有撒谎他原先就要与田以艮一同到学堂去了,若不是胡鑫燧先伸出手,他又是如何会反手将胡鑫燧摔倒在地

    “明明是你抓住了我的手将我摔倒在地”胡鑫燧听到墨珣这么说,也不再管面前的监丞,只走了两步,这就站到墨珣跟前,恶狠狠地盯着他。

    “你如果不在我背后伸手,我会无端端去抓你吗”墨珣倒也不怕他,朝着胡鑫燧的方向走了一步。

    这时墨珣才发现自己确实有点矮

    认识到这点之后,墨珣便觉得心里有些不舒坦。尽管按照一个正常的九岁的孩童来讲,墨珣已经不算矮了。

    监丞黑着一张脸看了看胡鑫燧,又看了看墨珣,一时倒是无法下定论。

    这个胡鑫燧勉强算是个外戚,与皇畅贵君有亲,但实际上畅贵君与胡鑫燧的爷爷年纪相差很大,两人几乎没怎么见过面,自然谈不上有几分的感情。而畅贵君自打入了宫之后,亦从未召见胡鑫燧的爷爷进过宫

    监丞难以下定论。毕竟谁都不知道畅贵君究竟认不认胡鑫燧这个侄孙,万一此时处理不妥,畅贵君给宣和帝吹吹枕边风,他这个监丞还做不做了但墨珣也不好惹,谁都知道越国公膝下无子,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认了个干孙子,还为了他大办了个认亲宴,几乎将京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请上了。这意图还不够明显吗可不就是要让京里的人都看着点儿,不要让人平白欺负了墨珣去认亲宴上,越国公还亲自给国子监里的大大小小官吏都敬了酒

    胡鑫燧还在同墨珣争执不休。

    监丞见状,只觉得烦躁得很。这件事情他既然无法定夺,便让叶博士先守着两人,以免两人大打出手,而后便说道“我去请司业大人过来。”

    叶博士应了之后,监丞便快步从学舍之中走了出去。

    胡鑫燧自然是还要同墨珣理论的,但墨珣忽而意识到他选择同胡鑫燧说理是一个十分错误的决定。意识到了这点之后,墨珣便是无论胡鑫燧怎么说都不再吭声了。

    胡鑫燧气急,便要伸手来拿他。

    墨珣看到胡鑫燧伸手,便退了一步,“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再朝我伸手。”如果国子监无法给他一个公道,那他当真要去让越国公来为自己主持了。

    胡鑫燧一听墨珣竟然还敢冲自己放话了,顿时火冒三丈。他伸手将袖子捋了上去,指着墨珣道“怎么你有本事做没本事认吗”

    “你要我认什么”墨珣闻言,略带蔑视地瞟了胡鑫燧一眼,也不拿正眼看他,“是说你趁着课间妄图将砚台扣到我的桌上,却被砚台砸到鼻子;还是说你为了在我出恭的时候给我使绊子,不甚一脚踩进茅坑里”这些事说出来反正丢脸的也不是自己。

    “你竟敢”

    墨珣又瞥了他一眼,“怎么做坏事的人都敢这么大声叫嚣,我如何不敢讲这些事说出来”

    监丞去寻司业倒是快,不到半盏茶的时间,监丞便领着司业过来了。

    司业倒是在路上就听监丞说了具体情况,此时也不免在心中大骂胡鑫燧尽惹事。这个胡鑫燧在国子监里待了好些年了,一直未能结业,但胡家毕竟交了束脩,祭酒便允了他一直在国子监中呆着。

    整个国子监之中的官员怕是没有不认识他的了。

    “大人。”墨珣见司业与监丞一同过来,便躬身行礼。

    胡鑫燧不甘其后,也忙行了个礼。

    司业“嗯”了一声,这便颔首,“我在路上已经听监丞说过了,今日一事你们俩都有错”

    胡鑫燧见这司业一来就“各打五十大板”自然不服,刚要还嘴,司业便又继续说“胡监生在国子监中呆了有些年头了,一直学业无成自打去年墨监生进入国子监求学之后,经常无端同墨监生起争执,主动挑事。”

    墨珣听到司业这么说,还有些诧异,毕竟胡鑫燧得样子看起来也不怕这个司业。他本就不指望国子监能给他解决这个事儿,此时听到司业一副明事理的样子还有些难以置信。

    司业说话不大好听,监生在国子监中就是为了求学,但“胡鑫燧已经在国子监里呆了好几年”却“学业无成”。虽然去年因为胡主簿一再请求,这便让胡鑫燧破进入“率性”学习,可是学业未成便是未成,强行进入“率性”的结果就是在去年年末的考试成绩出来之后,胡鑫燧被打回了原形,又被降回到“诚心”学习。

    要让司业说,倒还不如一直呆在“诚心”呢。

    胡鑫燧此时的关注点却仍是放在“司业觉得自己有错”上,并不觉得“无法结业”有什么难堪的。

    “我什么时候主动挑事了”胡鑫燧觉得反正自己做过的事也都没有证据,司业难道凭一张嘴就想给自己“定罪”吗

    司业本来就想给双方一个台阶下,墨珣那边看着已经不吭声,显然是接受了自己的“建议”了,却没想到这个胡鑫燧这般没有眼力见,活了这么大年纪竟是这般习性司业一时也是无名火起,这便厉声道“就是现在”

    胡鑫燧顿时觉得不服,也大声喝道“那是因为司业大人处事不公”

    “你再说一遍”司业乃从四品,无论是在外头还是在国子监之中都是受人敬仰,此时竟让胡鑫燧这么说,脸上立刻就挂不住了。

    墨珣看着胡鑫燧与司业两人,现下竟然已经吵得是脸红脖子粗了,不禁有些张口结舌。

    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监丞和叶博士,见两人的表情也是如同“活见鬼”一般,忽然心里就觉得这个胡鑫燧能在京里平平安安活到这么大也着实是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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