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他木木地扭头看向墨珣,见墨珣漆黑的眸子正盯着自己,顿觉那眸子是一个无尽的深渊,指引着他往下落。伦素程抓得那样紧,如同蛇的獠牙已经嵌入自己的皮肉。

    “你的考引不见了,抓我做什么。”李涵荣感受到了自己胸腔的震颤,与此同时,他听到自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而这句话似乎立刻抽回了自己的神志,他原本失措而绝望的心神仿佛顷刻间归了位,说话也利索起来,“我的还没找着呢”

    伦素程被李涵荣这么一问,下意识要松手,但随即又攥紧了李涵荣的胳膊,“我睡前刚检查过,当时还在。可自打你进了屋,到我刚才去看,不超过一炷香时间,考引却已经遗失了”

    伦素程虽然着急,却吐字清晰,也方便别人听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话音刚落,旁人看李涵荣的眼神都不对了。尤其是谭忠良,还陪着李涵荣来找考引,简直就是在给人打掩护来的。

    李涵荣眉头一皱,连拽了几下,没能把胳膊拽出来,“你休要胡说,我堂堂一介读书人,有着大好前程,又岂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事”

    “你若真没拿,不妨让我们搜一搜。”墨珣才不管他说什么,现在“伦素程的考引丢了”才是大事。

    “尔敢”李涵荣立刻瞋目圆瞪,咬紧牙关,两个鼻孔因为装腔作势而撑得老大。

    怎么老有人问他敢不敢

    墨珣几乎是要冷笑出声了,趁着伦素程揪着李涵荣的空档,立刻伸手在他身上摸了起来。

    “竖子”李涵荣还没骂出声,就看见墨珣从他身上摸出了一张纸。李涵荣嚣张的气焰立刻熄了,后头的话也没再往外说。

    墨珣拿起来看了一眼,愣了一下,“这不是你的考引吗”他随即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只装作不懂地抬头看李涵荣,“考引明明就放在身上,为什么要骗我们说不见了”

    李涵荣见自己的考引被搜了出来,像是松了口气般,立刻甩开了伦素程的手,还顺道怒气冲冲地瞪了对方一眼。

    谭忠良赶紧凑过来一看,确实是李涵荣的考引。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李涵荣,“李兄,你这是”他适才提起要陪李涵荣过来找考引,也是本着两人相识多年的情分上。可眼前的情况,让谭忠良冷静下来了。他仔细一想李涵荣保不准就是故意在自己面前装乖卖惨,激得自己义愤填膺,主动来帮他闹事。

    李涵荣眨眨眼,在墨珣看来是他颇为心虚地舔了一下有些干的嘴唇,“原来放在身上,我还以为不见了呢。”他佯装松了口气,想将考引取回来。

    墨珣显然是不信的,这就将手往后一别,不让李涵荣拿到考引。李涵荣说不准就是做了两手准备最初只是想诬陷墨珣与素程偷了他的考引,结果却没想到在找自己考引的过程中翻到了素程的考引,立刻顺手牵羊。而刚才若不是墨珣喊了谭忠良到床前,他的计谋说不准就成了。

    到了那个时候,李涵荣只消拿着从床上“找到”的考引对别人说是墨珣和伦素程偷了,那他俩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再加上他随意一通闹,墨珣与伦素程必定没功夫再去检查自己的考引,等临了了,要进考场之时,没了考引,伦素程就只能弃考了

    墨珣顿时气都不打一处来,“舅舅,大哥,抓住他”

    因为出现了转折,所以刚才还在一旁打着呵欠的考生如同打了鸡血般来了精神,纷纷对着李涵荣指指点点。

    李涵容随意扫了一圈众人,满面羞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此时,他又要伸手去夺自己的考引,却又让伦素程抓了个正着。

    “你们还想怎么样”李涵荣提声怒喊,却让伦沄轲也抓牢了。

    墨珣手上捏着他的考引,趁着他动弹不得之时搜了一阵,这就又摸了一张纸出来,不过这张与刚才那张不同,这张纸已经被揉得皱巴巴的了。

    李涵荣挣扎得厉害了,却让伦沄轲按了个结实。

    墨珣这才顺着揉皱的纹路小心翼翼地打开,果真是“大哥,你的考引”

    伦素程立刻把钳制住李涵荣的手松开了,忙接过自己的考引,抚了半天,仍是那么皱皱的,“你”伦素程胸腔起伏着,将考引叠好。他平息了半天,这才猛地抬起头。此时血液上涌着,使得他头脑发胀。伦素程恶狠狠地盯着李涵荣,咬牙切齿道“我是哪里跟你有过节”

    “这你该问你的好弟弟。”李涵荣在伦素程话音未落前便抢了白。

    “我”墨珣一脸莫名其妙,他伸手指了指自己,“我做什么了”

    李涵荣眼中闪烁着怒火,将自己现下的处境全都归咎于墨珣身上如果不是墨珣当街嘲讽自己,自己怎么会想出“丢考引”这么一招若是没有这招,他这两天便不会到墨珣的屋里来。他不到屋里来,如何能使计不使计便没了今晚这一出,那么伦素程的考引也就不会被他顺手牵羊。

    这一切,都是墨珣的错

    “自己犯了错不知悔改倒也罢了,现在竟将所有的错都推到旁人身上。”这种人墨珣见得多了,在徽泽大陆的时候若是有修士想抢夺什么秘宝法器,而杀对方满门,便惯用这种话来搪塞旁人。墨珣冷笑了几声,还“哼”了几下。“枉你饱读诗书多年,竟还不如一个七岁孩童明事理。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堂堂一介读书人,有着大好前程,又岂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事”墨珣把他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而这话,听到李涵荣的耳朵里只有讽刺。

    “既然知道是这等下作之事,知其不可而为之。”墨珣摇摇头,自会有旁人去戳他的脊梁骨。日后他在临平县,怕是也抬不起头了了。

    墨珣这时候倒是很坦然地说自己才七岁,满脸都是我小我横我有理,你大你蛮你下作。

    李涵荣让墨珣说得像是有无数个巴掌扇在脸上一样,不多时,他已经满脸通红了。他双手攥紧了,恨不得推开身边的伦沄轲,冲上去将墨珣捂死。

    “报官吗”谭忠良不冷不热地问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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