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穿过两府之间的拱门来到贾代化的书房门口, 发现里面虽然敞着窗户门,但四周的小厮们都被撵到远处,他们显然是在商量着什么事情。
    贾琅拉住贾瑚道“瑚哥儿,祖父可能有重要的事情在商量,咱们还是别过去了。”
    贾瑚却摇头道“琅哥哥,这话就不对了, 咱们两个未来是要继承祖宗家业的, 自然是要知道府里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什么也不知道, 两眼一抹黑, 咱们以后怎么管理啊, 被骗了都不知道啊。”
    贾琅说不过贾瑚的歪理,只能叹气地陪着他猫腰往院里走,然后两个孩子勃领一紧,他们发现自己被一满脸花白胡须,看得出年龄实在不小了的红脸男人跟拎小猫崽儿似的给拎起来了。
    男人满嘴的酒糟味儿,看着两个小不点儿笑骂道“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东西, 还敢打着继承的幌子要去偷听老爷他们谈事情”
    贾琅被抓个现行, 小脸儿瞬间红了个透底。
    贾瑚那脸皮却真不是吹出来的,胖脸跟老人对上之后非但毫无愧色还很自然地笑道“呀,焦爷爷是您啊,瑚哥儿回来还给焦爷爷带了好酒呢,一会儿就叫人给焦爷爷送来。”
    焦大闻言哈哈大笑道“瑚少爷走了一趟南边儿,这嘴巴利索也更甜了, 还记得老夫就好这一口,那老夫就等着尝尝瑚少爷的酒了。”
    书房内,贾代化听到声音也笑骂道“那小东西,好的不学,竟学他爹小时候,一天瞎淘的跟个皮猴子似的,焦大可别被这油滑的小东西给糊弄了。”
    焦大听后,又笑着回道“老爷这话说的,好像您不盼着府中的少爷们都这么健康机灵似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听说了瑚少爷和琅少爷的事儿,高兴地自己把自己灌得捧着酒坛子笑贾家后继有人。”
    贾代化这时走了出来,看看身后跟着的贾敷和贾敬,然后笑骂道“你这老东西,一点儿也不知道给我在小辈儿面前留面子。”
    贾敷笑着摇头道“没事儿,父亲,我刚刚走神儿,没听到什么。”
    贾敬听他哥哥这么说,也慢半拍儿的点头道“焦叔叔说的事情,我也一点儿没听到。”
    贾代化很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儿,他算是彻底明白,自己这个二儿子,为什么会被所有同僚排挤到无心仕途的原因了。
    顺手接过两个皮小子,贾代化道“瑚哥儿说的也对,贾家的事情,他们还是从小开始接触的好,省得跟敬儿和珍哥儿似的,狗屁不是。”
    贾敬一听,老脸就是一红,他是贾敷这个兄长一手带大的,虽然贾敷身体不好,但贾敬仍然将他当做遮风挡雨的大树,什么都想依靠兄长。
    另外,他似乎是下意识地认定,一但自己成熟了,能担得起重担了,那自己怕是就要失去哥哥了,所以他拒绝长大,逃避现实,每日除了为能让兄长展颜而读书外,就一心研究老庄炼丹之类的不务正业之事。
    贾敷不忍弟弟尴尬,笑着解围道“琅哥儿,快跟你二叔见礼。”
    贾敬脸上尴尬之色退了不少,开口道“早上回来的时候,琅哥儿和瑚哥儿都已经去我院子里行礼问安了,都是好孩子。”
    贾家后继有人,大哥身体也越来越康健,贾敬的脸上也忍不住带着笑意。
    站在角落的贾珍,见到两个小的,那是如同看到革命战友一般的热情,只是眼中又含着一目了然的同情,他觉得这两个弟弟实在不聪明,不知道趁着这时候多玩玩儿,还自己主动往火坑里跳。
    贾代化一回头,就看到了自己的长孙这样子,气得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啊,十多岁的孩子,在古代,尤其是世家中其实已经算不得孩子了,但他天性如此,谁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深吸一口气,贾代化道“你若是实在不愿意听,就去玩儿吧,只是到了外面给老子把嘴闭严了,别什么话都瞎胡咧咧。”
    贾珍一听,立即乐得嘴都快扯到耳根子上了,连问“祖父,这回府里有琅哥儿了,我是不是能跟着叔祖父去军营了”
    贾代化想着,贾珍不是读书料,只好骑射,如今也不指着他继承家业,遂了他的愿倒也未尝不可,就点头道“那等你叔祖父回来的吧。”
    贾敷害怕弟弟有什么想法,毕竟,之前可一直打算的是珍儿兼祧两房,如今自己带回了个儿子,父亲就明晃晃地放弃了珍哥儿,这难保不让弟弟心里不痛快。
    然后,当他看到,贾敬满脸羡慕地盯着乐颠颠跑远的儿子,一副其实我也不想听,干脆连我一起放了的表情的时候,差点儿当场气笑了,自己这是多缺心眼儿,才会担心这个
    贾代化显然也看到了贾敬的样子,冷哼道“解决你的事情,难不成你还想跑路”
    贾敬讪讪地笑道“爹说的哪里话,儿子就是觉得,自己可能能力有些欠缺。”
    贾代化是不给他面子的“你不是能力有些欠缺,你是脑子有些欠缺。”
    说着话,贾代善带着人进了书房,焦大看自家老爷带着两个孩子进去,就知道后面的事情没有什么重要的,干脆拿出腰间的酒葫芦,坐在院子里的树下开始喝,还吆喝小厮给自己端一盘儿花生米下酒。
    书房内,贾敷先开口道“父亲,您也别生二弟的气,他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就是喜欢读书,本就对庶务什么的并不上心,翰林院历来两派泾渭分明,您让他怎么融入进去不如想想让他挪挪位置吧。”
    贾敬是正经的进士出身,名次还不错,自然是要进翰林院镀金历练的,但翰林院这里,一般会分为两派,世家子和寒门子弟。
    世家子看不上寒门出身的穷酸读书人,认为他们酸腐不知变通,还自视甚高。
    而寒门出身的学子,同样看不惯这些富家子弟,觉得他们就是一群纨绔膏粱子弟,既然你们家里不缺吃喝,想要当官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做什么还来跟我们抢这名额
    两边儿互相看不上,根本不能相容,皇帝为了平衡,一直也是默认这个情况的,所以一直也没人去调节。
    而贾敬呢,他的出身,毫无疑问是勋贵世家子弟,他若是书香世家倒也好,那些酸儒也会认同他读书人的身份。
    但偏偏他不是,那他天天闷头读书,在世家子弟眼中就是个异类,这是显摆你贾敬会读书怎么着平白害得他们被长辈说教,自然是对别人家孩子的贾敬一致排挤,不接纳他进圈子。
    而在寒门子弟眼中,那他就是个不务正业的,你们贾家是军功世家,你不去抢兵权也就罢了,又考了功名,干什么不去你老子掌管的兵部混日子,跟我们抢什么饭碗儿
    想也知道,这个圈子必然也是容不下他的,贾敬在翰林院的日子,那就跟闭关的苦行僧没有两样。
    两边儿都排挤他,不接纳他,又碍于他的家室,谁也不敢惹他,其实还不如明刀明枪的说出来,这样的冷暴力,日日上衙跟生活在聋哑人的世界一样,贾敬没有被逼疯,那真的是心里抗压能力很强了。
    先前,贾敬之所以能一直咬牙扛着,那是因为他知道他父亲年事已高,兄长又身体太差,荣国府那边儿也没有能顶起来的,他若是不能在朝堂上占个位置,贾家就完了。
    这次贾敬就是有些忍不住了,又看到回来的贾敷虽然因为赶路有些疲惫,但整个人的状态却着实不错,身体也基本算是康健了。
    所以,一时冲动,他也顾不得兄长一路奔波的劳累,趁着兄长将这一路所见所闻说完之后,就提出来自己想要辞官回家的打算。
    贾敷听了事情原委,他挺自责的,担起家庭重任,这本该是他这个做长兄的责任,可是却让弟弟替自己抗了这么久。
    不过,他能支持贾敬离开翰林院,以后也可以不去谋求高官厚禄,但辞官却是不行的,毕竟,若是日后分家,那门庭就很重要,官宦之家和富家翁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他活着的时候,弟弟自然不需发愁,但他的身体谁又能保证一直不复发一但出事,琅哥儿能对他孝顺,却未必能把这个叔父当做自己来孝顺,那守着万贯家财的弟弟,有没有官位护着,单靠一个贾家族人的名头,如何能守得住
    贾代化显然也是想到了这里,就问道“那敷儿认为,他能干什么来我兵部还是你二叔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天天跟人家吊书袋子,你怕不是想给他收尸吧”
    兵部虽然是六部之中的,办公之人该算是文职,但能进兵部的,手上没两把刷子,那你就等着被虐吧,贾代善那里就更是如此了,你不能把人打服,那就只能被打了。
    翰林院的人,好歹都是书生,顶多是让你坐冷板凳,这些粗人,可不管你爹是谁,你二叔是谁,是谁都得先打过再说,要是你在这些当兵的跟前瞎哔哔,那妥了,牙给你掰下来让你巴巴不出来。
    贾敬倒是不在意他老子的鄙视,反正他是看出来了,他老子跟他哥,显然是心疼了,要把他捞出来了。
    这会儿他心里也不憋闷了,他觉得天蓝了、水清了,就连他爹的挖苦声都是那么清脆悦耳,让人心旷神怡。
    贾代化现在是半拉眼睛都看不上这个二儿子,是怎么瞅怎么不顺眼,于是又气道“其实他就是欠揍,没准儿让人揍两回就开窍了呢。”
    他怀里的贾瑚赶紧灭火道“大爷爷,敬二伯的学问好好的,您别生气啊。”这活他干的顺手。
    贾琅也配合道“是啊,祖父,琅哥儿一路上听父亲说二叔自幼好学,后来凭着自己的本事在殿试上取得佳绩,很是让琅哥儿佩服,琅哥儿以后也要带着瑚哥儿一起,多跟二叔学习文化。”
    贾敬这个感动啊,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懂事,更是比自己的傻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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