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讨厌她这样外貌体型始终是未成年女孩模样、且性格古怪的人。
海蒂身上还残留着烟草的味道,却并不给人街头那些流莺的风尘感,只把她身上那种少女的青涩冲淡了很多。这个女孩说出的话依然那么不讨喜“还有,我很欣赏你并未退后的发际线。”
洪堡大学的男性那高达百分之七十的脱发率,真的令人一言难尽。海蒂的目光落到青年抹了发胶梳着靓丽大背头的黑发上,表示十分欣赏。
所以,她喜欢他,只是因为他更有可能会爱上她,而她喜欢被爱。
森鸥外琢磨过味儿来了。
就如同清澈分析的那样,他骨子里的控制欲和强势让他不会允许海蒂一直掌握谈话的主导权。
于是他双手撑在椅子两边的扶手上,将这个聪明过头了的女孩禁锢在小小的一方空间内,与她凑得极近,呼吸相缠。
成年人的躯体投下的阴影笼罩着海蒂,使她蓬松的金发失去了那层柔光,细软的天鹅绒似的遮住她白皙脆弱的脖颈。
对对方的疑虑并未完全放下,森鸥外拿出他在交际舞会上锻炼出来的应对方式“既然已经是恋人了,我认为我们应该互相了解一下。”
然而这种程度的压迫感没有让海蒂的表情有一丝变化,她漂亮的蓝眼睛弯了弯“我很了解你,需要我说出来验证一下吗”
森鸥外俯身轻轻捏着她的下巴,端详着日耳曼美人出众的外貌“海蒂,收起你的演绎法。”
“我并没有演绎你。”海蒂耸肩,直视着他的眼眸流光溢彩,透着些漫不经心“这种事情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海蒂,你为什么叫海蒂。”森鸥外感慨时的尾音像极了巴黎歌剧院那抒情的咏叹调“你应该叫海伦。”
一顾倾人国、再顾倾人城,引发特洛伊战争的宙斯之女海伦。
海蒂脸上流露出一抹嫌弃“那种脑子不太清楚的女人,还是算了吧。”
提到自己的名字,海蒂想了想,还是多说了几句“我的名字来自一本儿童文学作品,里面的主人公是个孤儿,名字就叫海蒂。院长在孤儿院门口捡到了我,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那本书叫海蒂的天空,是美国作家克比莱森写的,大概讲了一个孤女在美国蒙大拿找到归宿、收获友谊和爱情的故事。作为孩子们睡前的童话再好不过了。
森鸥外凝视着神色平静的述说着过去的海蒂,敏锐地察觉未成年女孩身上那股稚嫩青涩的感觉似乎消失不见了。
清澈若无其事的眨了眨眼,微笑道“我会让你了解我的。”
海蒂所谓的让森鸥外了解她,就是偷溜出医院带他一起去听克莱恩教授的讲座。
教学以学术研究为主的洪堡大学经常会开设很多讲座,这次的讲座主题跟生物制药有关,感兴趣的人还是挺多的,稍微来晚了一点的就只能坐在后面几排了。
森鸥外不太确定这算不算是一场约会。
克莱恩教授在上面声情并茂的念他的讲稿,用的是英语,并不让人难以理解,但这位教授似乎没有和学生互动的习惯。这种读稿很容易令人丧失兴趣。
若是平时,森鸥外很愿意认真听完这场学术讲座。但现在,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到了坐在自己旁边的海蒂身上。
天色渐晚,西欧美人深邃的眼窝和立体精致的五官在昏暗的灯光下呈现着一种油画的质感。很是吸引在美术领域天赋同样出色的人的视线。
似乎听到了有趣的事,海蒂微微侧头,澄澈的蓝眼睛里带着笑意“天呐,那都多久了。克莱恩教授还在抱怨我去年炸了生物实验室、让他带的几个学生没地方做试验的事情。”
她忽然看过来的眼瞳闪烁着冷色调的蓝,与相得益彰的光与影融化在一起,像极了法国画家莫奈笔下含苞待放的睡莲。
“或许比起我破坏的,我创造的价值更高”
海蒂眼角眉梢尽是鲜活的笑意,见对方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唇边的笑容渐渐地隐去。
这个坏女孩明显兴味盎然,却别有居心的摆出一副难过失落求安慰的表情,放慢了语速,优雅矜持却暗含期待的说道“听到克莱恩教授这么说,可真叫我伤心”
“你想要亲吻我吗鸥外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