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完全是资盛的过错,父亲怎么能报复殿下呢”

    知道那位皇室的殿下对小妹出言不逊的不占理,未免火上浇油,他并未提及这件事。

    见父亲颤抖着手指着他,生气得说不出话来,平重盛施之一礼,然后告辞前去召集并训诫那些随资盛出行的武士了。

    平清盛抚膺大恸“逆子啊”

    或许清盛公玩弄权术,任人唯亲。但不可置疑的是,他的行为都建立在这些事都对平氏一族有利的基础上。

    平姬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连忙给父亲倒茶,劝解“爹爹,我可以去劝导大兄。”

    看到脾性最类自己的女儿,平清盛心情稍微好转,接过茶一饮而尽,将杯子重重地放在桌案上“重盛从小到大都是这个脾气,你如何劝说”

    “君子可欺之以方。”平姬思忖片刻“父亲且看着罢。”

    君子会以善意眼光去看待所有事情,如果无伤大雅,情理之中,别人欺骗他,占他便宜,他会觉得无所谓。

    清澈觉得用合逻辑的方法欺骗这位便宜大哥没什么难度。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

    不管平重盛与清盛公如何政见不和,他们都是为了平家的繁荣昌盛。他们也分别代表了平家内部的两个声音,一个是希望暂缓脚步与皇室和解,一个是希望扩大权势掌控皇室。

    清盛公带领武士阶级打到了一群公卿,而又将平家变为公卿,自己还对武士阶级多有防备打压,使得武士阶级也对平家也愈发的不满。这也确实是个问题。

    平姬到时,平重盛当着她的面,失望的说道“都怪资盛行事不当,资盛现在已经十二三岁,理应懂得礼仪,如今却干出这种事。”

    遂下令让资盛暂时到伊势去,算是给皇室一个交代。

    平姬一脸不可置信“大兄要废了资盛令立维盛为嫡子”不是说平维盛不好好吧,她就是觉得平维盛的资质比资盛差远了,不然当初重盛也不会立资盛为继承人。

    平重盛也有自己的理由“实在是资盛这次太过分了,竟对王室如此无礼”

    平姬不服“少年意气,哪个不曾有大兄不能因为资盛犯了一次错就否定他整个人。”

    平重盛头疼“我若不如此,皇室那边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平姬反问“那父亲就会善罢甘休了”

    平重盛沉默良久,轻声问道“彻子,除了平氏,朝野其他人,难道真的都是贱类吗”

    嘉应三年。

    平姬年满十二岁,在清盛公的主持下行了元服礼,但拒绝了染齿剃眉。

    平清盛看着女儿比飞燕合德更甚的容貌,不得不承认平姬无需凭借外物装饰姿容就足以倾国倾城,便也并未强迫女儿染齿,只是嘱咐女儿出行一定要戴好面具。

    他可不想再因为哪个无礼的皇室子看到了平姬的美貌、求而不得竟抑郁成疾、吐血而死,的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理由被人参一本了。

    谁知平姬越是掩饰自己昳丽的容貌,就越是受那些爱好风花雪月的贵族子弟追捧。若不是她一箭射杀吊睛白额虎的事迹流传出去,晚上已经有大胆之徒翻墙来一窥芳容了。

    也因为平姬的冷傲与出神入化、无人能及的箭术,还有技压群芳的才华。平家内部在评价家族的优秀子弟时也带上了这位九公主殿下。

    相貌堂堂、文采出众且武艺过人的清盛公五子重衡被此作“牡丹”,而平姬就被此作了“玫瑰”。

    乐天居士有诗云菡萏泥连萼,玫瑰刺绕枝。等量无胜者,唯眼与心知。

    荷花虽美,但它的花萼却是陷在泥里的,玫瑰花美,但它的枝上却长满了刺。同样的美好事物不计其数,只有眼睛和心灵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美好。

    平姬也认同了这个评价“玫瑰类我。”

    玫,石之美者,瑰,珠圆好者。因其枝茎带刺,历来被认为是刺客、侠客的象征。她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承安元年,平德子入宫做了高仓天皇的女御。

    承安二年,平德子入主中宫。

    虽然平姬拒绝染齿、剃眉,在不少人看来不循礼法,但作为当朝皇后的亲妹妹,朝廷第一权臣最宠爱的小女儿,有的是王公贵族前来求娶。

    在清盛公试探着给到了出嫁年纪的爱女看那些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的贵族公子的画像的当晚,平姬跑去庭院对月发誓永远保持处子之身。

    本来没有人把这件事当真,但已经被证明了可以与神明沟通的知行禅师却说,月夜见尊大神回应了平姬,承诺凡是月华流淌之处,皆有神明于她的祝福。众人这才惊骇。

    而清盛公也不敢违背神明的意愿,得到知行禅师的告诫后,立刻就把那些辛苦收集的画像焚烧了。

    就这样到了承安四年,十五岁的平姬依然没有出嫁。

    在此期间平姬潜心研究学问,颇有佳作传出,最受贵族欢迎的当属朝霜辞,一时间京都纸贵。

    这天,一直在为父兄出谋划策的平姬收到了“秃童”传来的消息,说是有一位自称“吉次信高”的黄金商人去鞍马寺拜访遮那王。

    这位吉次信高经常往来京都与陆奥,据说与奥州藤原氏的镇守府将军藤原秀衡有深交,此次拜访京都源氏子肯定另有所图。

    平姬将密信烧毁,带上弓刀立即动身追赶吉次信高的商队那支商队的目的地是奥洲,不难推测出遮那王混迹在里面。

    可惜带领数十位侍从的平姬来晚了一步,只能在城楼上看着给了点钱就轻易蒙混过关的商队离去。

    乔装打扮后的遮那王或许别人认不出,但教导了他数年的平姬不可能认不出。

    遮那王若有所感的回头看了一眼。

    面戴白狐面具而非乌鸦面具的平家九公主神色淡漠,挽弓搭箭对准了他,一如当年风采。

    以平清彻的箭术,确实可以轻易射杀他。

    但若她想杀他,早就杀了。

    他相信以平姬的品格,也不屑于背后放箭杀人。遮那王转过头来,目光坚毅,直视前方的道路,逼迫自己不再关注那人。

    只是那种冷冽的视线,始终让他芒刺在背。

    半晌,平姬放下了弓箭,怅然道“我看到了”

    身边的侍从问道“公主殿下看到了什么”

    清澈一言不发。

    我看到了千里之堤,正溃于蚁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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