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种动物, 往往被经验和教条支配着他的一言一行。绿色的橘子尝了后是酸的, 下一次我便吃黄色的, 喝了牛奶后悔拉肚子, 便几乎不再碰乳糖含量高的任何东西。

    震旦有句话便是这个意思一朝被蛇咬, 十年怕井绳。

    我从荻原事件中得到的教训就是,倘若自己能解决再一并包揽,倘若不能便缄默是金, 则三思而后行。

    这是我当时在医院里天天吃素糠悟出的道理。

    然而当我和中也郑重其事地说起这件事,中也却嗤笑一声, 惊奇地上下打量我一眼,表情活像白日见鬼。

    “我还以为你得再过几天才能想到呢,一个人就可以扛过去的前提是自己有那份实力。”

    我赞同地点点头, “中也你说得没错,我不该就那样去的。”

    “嘛, 你能认识到这点下次不再犯等等”中也“孺子可教”的欣慰只持续了几秒便又不翼而飞, “不该就那样意思是你还要去喽”

    中也瞪着钻蓝色的眼睛看着我。

    我也不甘示弱瞪着他。

    如果说这就是我们之间意志的角力,那么中也一定是先败退的那个。但这并不是说他的意志多么薄弱,而是他常常怀有作为领袖而不该有的包容。

    中也在心里划了个圈,圈内人被不容置疑地纳入他的保护范围。对于这些“自己人”, 他习惯于退让,甚至不介意躺在草坪上露出柔软的肚皮任你抚摸。

    比起羊王,他更像是狮群的领袖, 像草原上的辛巴。

    果然, 中也率先移开视线, 又像是解气般胡乱揉了揉我的头发,无奈又温柔。

    “算了,真是拿你没办法,下次好歹叫上我啊。我心思不够细腻,体会不了你那么多想东想西,但是啊打架我可是一流在行”

    “好。”

    每回看到眼睛闪着小星星的中也说着这么了不起的话,就觉得真耀眼啊。

    又怎么能不庆幸当初去了镭钵街、成为他的同伴的选择

    总之,便是从那之后,我知道量力而行,能力足够自行解决,不够再去劳烦他人。

    真纪和眼下的事我自信自己能够解决,尤其是在看到被束缚在十字架上的太宰。倘若对方对我和太宰一并痛恨,何必专门对我们区别对待

    只能这样猜测要么我是被牵连进来的,在对方眼里我恐怕比之虾米还不及。要么便是对方对我另有所图。

    从迷药药性、活捉命令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既然如此,我不可能存在生命危险,这件事也不可能对他人有危害。

    所以为何不去甚至趁此机会找出究竟是谁在搞鬼。

    也就是说,我是主动来到这里的,和太宰治这家伙当然不同。

    这样一想,我甚至对太宰有了一丝超然感,无关人格、无关身份,只是单纯一种看清真相、脱离棋局的超然。

    很可能我的这种感觉表现得过于明显,连太宰治也有所察觉。

    他总算从那种气鼓鼓的河豚态恢复正常,狐疑道,“你在想什么”

    或许是境况倒至,此刻我对太宰治的恶感稍微降低了许多。

    倘若要做个比喻,原先的恶感犹如富士那么高,现在的话就好像七八月份积雪融化后秃了顶的“赤富士”。

    因此,我冷淡地摇了摇头,再多的话便吝啬说了。

    过了一会儿,太宰无聊地找我搭话。

    “所以你后来去了镭钵街和蛞蝓一起咯”

    “为什么来这镭钵街的话你加入了羊,和弱小的白羊们为伍”

    “该不会还和他们有关系吧”

    见我久久不搭话,太宰治眯起狭长的眼睛,笑容越发柔和。

    他是那种思虑深重之人,哪怕仅仅只有破碎的只言片语,太宰治也能从其中捕捉出常人所不及之事。他笑得越柔和,心里对那份论断便越加确信。

    “让我猜猜吧,羊背叛了你”

    从真纪背叛以来,被强自压在心里的那份迷惘终于像沸腾的气泡一样浮至表面。

    我在罗生门中也写到这样的事,人为了活下去、为了避免危险可以做出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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