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楼苍来了, 顾南衣立刻趁势将手从秦朗手里抽了出来, 难得觉得稍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道, “审出什么来了”
    “审出不少。”楼苍笑嘻嘻地从院墙上跳了下来, 走向顾南衣身旁,“秦北渊知道我要来,让我问顾姑娘准不准备亲自去见一见车已在外头备好了, 要是顾姑娘有什么想当面问的, 去一趟方便些。”
    顾南衣闻言轻轻挑了眉毛。
    前几日对秦北渊说的话难道是还不够清楚,才让他觉得仍然能将她拖到这事儿当中去
    “见,”率先答话的是秦朗,他肯定地说, “我带她去。”
    秦朗抢了个先,于是顾南衣原本到了嘴边想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她无奈地转眼看了秦朗,心下大致猜到年轻人为何做这个决定。
    刚刚从她口中知道她和南疆可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然是要去亲自试上一试的。
    或许南疆人真是冲着她来的呢
    明白了秦朗的想法,顾南衣也不能当着楼苍的面拒绝,只好跟着秦朗的动作起了身,提醒他道,“回来要将那碗甜奶酥赔给我。”
    秦朗“好。”
    顾南衣又道, “我懒得和秦北渊多说话。”
    这回接话的是楼苍,他眯着眼意味不明地说,“这自然是随顾姑娘的心意。”
    秦朗总觉得楼苍这句词是话里有话, 转头看了他一眼。
    楼苍迎上秦朗的目光,挑衅似的朝他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更像是讥讽。
    秦朗短暂思考了半晌楼苍的表现,便肯定地下了结论,“你知道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顾南衣的眼神也立刻落在了楼苍的身上。
    楼苍脸上笑容一僵,死撑着道,“知道什么”
    “知道了她是谁。”秦朗按住了顾南衣的肩膀,他凉凉地道,“你是最开始在栗山村就想将顾南衣当成替身的,现在反应过来倒不是最慢那一个。”
    楼苍对秦朗的敌意在这三年多间其实磨灭了不少,可现在突然暴涨起来,当然是有原因的。
    至于这原因,秦朗又不傻,随便想想就知道了楼苍八成是也知道了前几天刚捅破的秘密。
    骤然被提起在栗山村里并不光彩的过往,楼苍脸色变幻了一瞬,好容易才稳住。
    他没理会秦朗明晃晃的言语攻讦,而是转向顾南衣讨好地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解释道,“长公主容禀,秦北渊将消息隐瞒得死严,我只是前几日隔着院墙听见了响动,又得知皇帝受伤生病,稍打听了一番,但心中并不确定猜测是真是假,所以才”
    楼苍毕竟是秦北渊的手下,又向来不怎么受管束,人也不傻,更是就住在顾南衣和秦朗对面,林林总总的发现加在一起,总能拼凑出个大概的真相来。
    元月初一时的事情闹得太大,秦北渊心神失守之下一开始掩饰得也不那么高明,楼苍心里模糊又天方夜谭的猜测自然能成形。
    但若不是秦朗戳破,楼苍是不会这么快表露出自己知道的。
    他哪知道秦朗这小子眼睛这么尖
    楼苍正绞尽脑汁为自己解释,可话才说到一半,顾南衣就无所谓地摆手打断了他,“既如此,你就继续装作不知道吧。”
    楼苍一噎,话也停了下来。
    他有些可怜地在原地立了一会儿,突地干脆朝顾南衣单膝跪下去,脸上也没了笑容,低垂着脑袋道,“请长公主罚我。”
    “罚你”顾南衣垂眼去看楼苍的头顶,神情很是淡漠,“楼苍,你是秦北渊的人,你我之间没这等上下关系。”
    她说罢,对秦朗道,“我去拿件外袍再走。”
    便就真的这么扔下楼苍走了。
    饶是秦朗一直看楼苍不顺眼,这时候看他就这么毫不留情地被扔下,也生出一点疑惑来。
    这待遇和秦北渊薛振也差不太远了,而薛振和秦北渊分别做了什么,秦朗还是知道的。
    那可不是普通人干得出来的。
    “你做了什么”秦朗问。
    楼苍垂着脑袋半晌没回答,好似没听见秦朗的问题。
    秦朗倒也不是非要个答案,见他不回应便扔到了脑后左右他又排除了一个敌人。
    “我辜负了长公主的厚望,”楼苍突然道,“薛振是活该,秦北渊是活该,我也并不无辜。”
    秦朗横了楼苍一眼,实话实说地告诉他,“你是秦北渊的人,顾南衣不会对你寄予厚望。”
    楼苍撑着膝盖缓缓站了起来,“我本是有那个机会的,但我在最后关头因为一个自私的念头将她的命令扔下了。”
    他说到这里停下来,看着秦朗冰冷地勾了一下嘴角,“对长公主来说,一个人只有一次获得信任的机会,你只是比我运气好那么一线。”
    “不,”秦朗想也不想地道,“我只是比你们都值得这份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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