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提前入京、预备来年二月春闱的举子。
    如今还不到十一月,这也太早了。
    孟龙潭面露愧色,“我等终日闭门造车,不知道京中风向,深怕文章有什么不入时之处,这才提前入京。”
    若是压着时日来,山高水长恐有什么耽搁,更怕舟车劳顿影响了发挥。倒不如早早进京,还能与京中举子切磋一二。
    孟龙潭不是桀骜不驯的清高士子,他读圣贤书就是为了做官光耀门楣,所以常常被说庸俗市侩。
    朱子阔果然笑话他两句“有辱斯文”。
    陈启文反问“朱兄又是因何入京”
    朱子阔一讪,“在下出身穷乡僻壤,有心早日领略京城风物。”
    这话虽不一定是假话,却也不是全部的实话。陈启文心底哂笑,倒更喜欢敞亮直白的孟龙潭。
    “到了。”
    东面的山林甚是深茂,一座小小的古刹建在山腰,很有些远离红尘的意味,比热闹喧嚷的护国寺更有几分禅意。
    这寺里的殿堂僧舍,都有些逼仄狭小,除了门口端坐的入定老僧,更不见一点活人气息。
    这老僧也是云游来的,暂在这寺里歇脚,见了他们来,便整理了僧袍上前迎接。
    “老衲慧净,见过三位施主。”
    孟龙潭还了一礼,将自己三人介绍一番,恳请他带着在寺中走动游览。
    慧净含笑应允,领着三人在寺中各处观赏。
    这野寺日久年深、无人打理,已有破败之相,但里头塑像、屋舍都未损毁,倒不妨碍他们借住。
    孟龙潭放下心,正要驮着行李往后院去,陈启文却一指那大殿里的志公像,问道“这是谁人”
    “这是志公禅师。”
    朱子阔说着眯起眼睛,指着西面的墙壁,“这上头的壁画栩栩如生,实乃小生平生仅见。”
    孟龙潭走近欣赏一番,又叫他们看东边的墙壁“上头好多散花天女。”
    朱子阔一眼看中了诸女里垂发的那个,见她穿一领鹅黄襦裙,手拈鲜花、眼波欲语,不由身子一酥。
    陈启文见他神色有异,也凑到近前细看,果然许多活色生香的曼丽女子绘于其上,个个风情不同,宛如生人。
    他心里惊叹一声,蓦然见那提篮的女子眼珠转动,竟朝他抛了一个媚眼。
    陈启文记忆深处闪过零星的碎片,仿佛寺庙不是一个好去处。他想要从墙边走开,却发觉已迈不动脚。
    有股莫名的引力在将他向墙里吸。
    他心里很是慌乱,直觉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一缕清冷的幽香扑鼻而来,仿佛皑皑雪山上盛放的寒梅,夹杂一点草药的涩意。有只手轻轻搭在他肩膀,将他朝后慢悠悠一拉。
    陈启文大喜过望,却不是因为被禁锢的身体重获自由。
    他急急扭脸去看,便见一个如霜似雪的少年人伫立身后,点漆似的冷冽眼眸里含着浅淡的怒意。
    陈启文瑟缩一下,像个犯错的孩子般低下头。
    孟龙潭被这少年人惊艳住,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见这少年人身形与朱生相仿,又都穿着白色的衣衫,料定他就是陈生错认的那个。见陈生偷偷牵着他的衣角,便不觉得奇怪了。
    医续断淡淡扫一眼那老僧,见他默然退去,这才把袖子从陈启文手里拉回来。
    “你、你认不认得我”陈启文心里一急,愈加把袖子攥紧。
    “认得。”
    他的声音如冬夜雪下淙淙的流水,清清泠泠、冷冷淡淡。
    陈启文明亮的眸子一灰,还是强打起精神,“我忘了许多事,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讳吗”
    “医续断。”
    陈启文心尖一颤,“我知道,是医者仁心的医。”
    医续断眼底湛然有流光划过,见他并不像是想起的样子,更觉得新奇。
    “在下只是一个四处游历的医者。”他将背后绿莹莹的草篓露出来。
    陈启文点点头,正要开口,却听孟龙潭道“子阔不见了”
    朱子阔方才就站在陈启文身旁,两人隔着半个肩宽的距离,一起看壁上的天女。孟龙潭举目四望,始终不见朱生的踪影,连那引路的老僧也不知去向何方。
    陈启文心中浮上一个猜测,踌躇着不知当不当讲,便去看医续断的脸色。
    医续断轻轻颔首,示意他说出口。
    陈启文捏捏拳头“朱生、朱生被壁画里的妖精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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