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完了食盒以后,唐碧茹就立马回身上车,绝尘而去。
    倒是留下裴景一人在城门口被人观望,地上撒了的吃食更加刺激了围观之人的猜测思维,引起一众指点哗然,裴景只觉得今日脸都要丢到家了,这种无理取闹,蛮不讲理的行为,可不必从前被唐安芙当面骂的屈辱要少。
    而关键是什么,关键是唐安芙骂裴景那些话,裴景多多少少是有点认同的,毕竟是他真的做错了事情,唐安芙才会骂他,裴景厌恶唐安芙是觉得唐安芙过于强势,得理不饶人,非要压着他的头逼他认错,跟唐碧茹这当面使小性儿给他没脸的性质可不一样。
    唐安芙是真有能耐,裴景生活上,事业上都要靠她帮忙,她脾气大还能说得过去
    可唐碧茹算什么东西一个从头至尾只会仰他鼻息过活的女人,她吃的用的穿的使唤的,哪一样不是裴景给她的她凭什么在裴景面前这么嚣张,就问她凭什么
    想到这里,裴景气的一脚踩在翻倒的食盒上,把食盒给踹散架了,然后就扯了身上的轻甲,愤然离去。
    今日随裴景到城门口抓人查车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是该继续留下查车,还是就此跟着世子离开。
    唐安芙的马车一路驶出城外,并不知道她走之后,城门口演了一出好戏。
    唐安杰从前板处爬进马车,往马车里看了一圈,发现原本被五花大绑打晕在座位上的谭一舟不见了,刚想问的时候,正好看见唐安芙脚底下踩的东西。
    得,这位姑奶奶直接把人当脚垫踩了可还行。
    “你跟樊之表兄到底说了什么呀他怎么突然就不愚忠愚孝了”
    唐安杰被唐安芙恐吓之后,就真的没敢靠近那雅间,所以不知道唐安芙和骆樊之究竟说了什么,只知道他们发生了争吵,最终骆樊之妥协,唐安芙让他带着去抓谭一舟,抓到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打晕绑走。
    “这厮不是好东西,他抓住了樊之表兄生死攸关的把柄,借此勒索威胁。”唐安芙简短的解释。
    唐安杰一听,击掌赞同
    “我想也是这样这厮太坏了。”
    说着话的功夫,马车已经驶到城外码头。
    唐安芙先下马车,对早已得到指令在码头等候的人招了招手,码头停靠了两艘大船,船上竖着的旗杆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元字。
    唐安杰和车夫把依旧昏迷的谭一舟搬下马车,元蕊娘从船上下来。
    唐安芙在想好了怎么处理谭一舟以后,就让元蕊娘先到城外一处僻静的码头等他们。
    “就是这家伙吗”元蕊娘指着谭一舟问,还蹲下身看了看他脸上用朝廷特殊墨水刚刚刺上的字,得到唐安芙点头回应后,元蕊娘二话不说唤人来“装进货箱里去。赶紧的。”
    一群人帮着把谭一舟装进一只特殊的货箱子,箱子够一人平躺,上下左右都有气孔,旁边还留了喂饭喂水的地方。
    元蕊娘转身吩咐元家货船上的船老大“务必小心,别让人发现了。”
    “小姐放心。”
    船老大知道怎么做,命人抬了货箱子就上了船。
    唐安芙一行三人站在码头边上看着船开走后,才返身回马车。
    唐安杰问“这样把他送到关外就可以了吗他会不会自己回京城找樊之表兄的麻烦”
    唐安芙“他没有身份,脸上刺字,哪个关口的兵敢放他回中原”
    唐安芙不会让骆樊之动手杀人,也不会自己动手杀人。
    谭一舟恶贯满盈,接连害死了他的两个徒弟,还心术不正侵占他人成果,这两年想要如法炮制骆樊之,被骆樊之反杀后,如今不人不鬼,除非杀了他,若是不杀把他留在京城,早晚会把骆樊之的事情抖落出来,所以唐安芙就想了这么个办法。
    将他在中原的身份抹去,刺了面,通过元家四通八达的运输渠道,当做货物送到关外,脸上有刺字的人,在关外今生今世都别想再回京城。
    唐安芙没打断他的手脚送走,就算是给他留了一条活路。
    赶在日暮前,唐安芙从城外赶回了城内。
    齐辰还没有回来,唐安芙奔走了一天,身上黏糊糊的,想在齐辰回来之前洗个澡,于是回王府后直奔浴池。
    辰王府的浴池是一处温泉汤,齐辰喜欢泡温泉,他的每一处庄子住所里基本都有。
    唐安芙刚清洗了身体后下到温泉中,准备好好泡一泡,没想到就听见苏荷苏溪在外行礼的声音
    “王爷。”
    接着就是开门和关门的声音,唐安芙游到池边,向着门口,果然看见齐辰从外头进来,瞧见全身湿漉漉趴在温泉池边的唐安芙时,齐辰目光稍暗,紧跟着就开始解衣带下水。
    唐安芙游过去轻车熟路帮他解下发冠放到一边,再回身就被人直接拦腰拖到了温泉中间,唐安芙一时不查被他偷袭成功,手脚一时找不到着力点,只能全然巴着齐辰。
    两人你来我往在水里闹了一阵后,齐辰趴在温泉池边上,唐安芙给他擦背按\\摩。
    “寿王今日给了我一份帖子,他长子出生,寿王府设百日宴,请你我出席。”齐辰闭着双眼享受,边对唐安芙说。
    “寿王和康王是亲兄弟吧。”唐安芙问。
    “嗯。他们的母妃都是德妃娘娘。”齐辰说。
    唐安芙对康王和德妃娘娘都很有好感,寿王这一世她没见过,上一世倒有过一面之缘,知道他和开朗活泼的康王不太一样,寿王给人的感觉十分稳重,素来有贤王之称,也颇得德明帝器重,要不然也不会把素来由历任太子兼任的开封府尹一职交给他。
    德妃娘娘出身武国公府,近年来武国公年迈不能上战场,军中由武国公世子袁忠勤,也就是德妃娘娘哥哥镇守。
    甚至因为寿王殿下太过出色,朝野内外都在传,说太子若非嫡长,凭他的才干早就被寿王殿下取而代之了,为此皇后与德妃水火不容,太子与寿王的关系也相当恶劣。
    其实如果让唐安芙来选的话,她更愿意拥趸寿王殿下那样的储君,也不愿追随太子殿下那个无才无德的草包。
    “你曾经说德妃娘娘于你有恩,可是真的”唐安芙问。
    齐辰沉默片刻后,回了句“嗯。”
    唐安芙又问“具体是什么恩惠”
    然而这个问题齐辰似乎并不想回答,唐安芙见状也不逼问,目光落在他伤痕错落的背脊之上,轻抚他肩胛侧的火伤,问
    “这里是怎么烧伤的谁有那么本事烧伤你”
    齐辰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又没说话,唐安芙以为这个话题他也不想说的时候,齐辰开口了
    “我自己烧的。”
    唐安芙按摩的手一顿,而后才惊讶问“你自己为什么”
    齐辰将唐安芙的手从自己背上拉下,他转过身靠在温泉壁上与唐安芙面对面,见唐安芙一脸担忧,不禁伸手抚上她微蹙的眉心,说道
    “那里长了个我不喜欢的胎记。”
    “不喜欢的胎记所以你就用火烧自己”唐安芙觉得难以置信。
    一个胎记能怎么样又是生在背后的,他怎么能对自己的身体下这么重的狠手
    唐安芙来到齐辰身旁,将他推着转过去,再次轻抚上那狰狞的伤口,想象他当时的疼痛,唐安芙只觉得心尖尖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的扎着,久久都难以平复。
    齐辰配合她看了好一会儿,唐安芙都没什么反应,他不禁回头去看,却看到通红的眼眶和两行清泪,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转过身捧起她的脸颊,拭去眼泪,齐辰笑道
    “别哭,早就不疼了。”
    唐安芙吸了吸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我知道,可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止不住。你,你说你,你说你好好地烧自己干嘛呀,嫌身上的伤不够多吗伤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你为国为民征战沙场的伤势勋章,你自己烧自己的伤就是傻瓜的印记。”
    齐辰被她这番话说的笑了起来,刮了一下她通红的鼻头
    “你这是变着方骂我傻是不是”
    唐安芙见他笑了,眼泪却还是止不住“我没骂你傻,我就是觉得,不值得。再怎么难看的胎记,你也不能烧自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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