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正二十一年六月,琅玡战场

    琅玡战场自去年十月起便由兰陵金氏驻守,历经八月,仍久攻不下,是以蓝江聂三家齐聚于琅玡,预备把琅玡的温狗一锅端了。

    蓝曦臣是第二个抵达琅玡的,一进军营便下令在各守门处遣军医一名,凡入营者务必检查,若身体有异样者移送至距离营地三里外的帐篷,上至各家宗主,下至家仆,无一例外。

    江澄与金光善均不明白为何蓝曦臣会突然下此命令,而且是下了军令,但见他态度极其强硬,左右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便应允了。

    聂明玦在处理完清河的事宜后便率修士抵达琅玡,见到金光善时有那么一瞬的不痛快,但顾及大敌当前,只能暂且压下。

    金蓝江聂四大世家齐攻之下,琅玡不过十日便失而复得,似乎是温家见四大世家列阵在前,胆子都破了一半,是以打起来也惜命,不愿多恋战,在主将被江澄的三毒斩杀之后,丢盔弃甲逃的逃,降的降,除了逃跑前烧毁了琅玡的文经阁让人觉得很窝心外,其他的可谓是干净利落。

    拖住整个兰陵金氏的琅玡战场就这么收复了。

    一众包括魏无羡在内义愤填膺的修士深觉得打得十分不痛快,若非琅玡战场拖延过久,当地百废待兴,考虑到琅玡也是岐山温氏深入中原腹地的要塞,是以都留下几日,该修缮的修缮,该善后的善后。

    一日,蓝曦臣去往三里外的帐篷回来,一路上带着此地最好的军医,两人正说着话,却忽然听到不远处似有争执声,听声音像是兰陵金氏的公子金子轩的声音,心下生疑,便抬脚过去一看究竟。

    绕过一个帐篷,便看见一白一紫两个身影,白衣那人身形长挑,俊美的面容此时却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蓝曦臣定睛一看,果真是金子轩,而站在他面前的瘦小身影却与他形成鲜明的对比,颤颤巍巍地有些站不住,蓝曦臣看了几眼,认出那身衣服是云梦江氏的校服,那这人应该是云梦江氏的小姐了。

    这是怎么了

    金子轩硬邦邦地甩出一句,“不要以为出身世家就可以偷窃和践踏别人的心意,有的人即使出身微贱,品行却比前者高贵许多。请你自重。”

    闻言,即使蓝曦臣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却也知道这事一定不小,正要上前劝阻,边上却有一道紫色身影闪过,随即前方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整个人都愣住了。

    “金子轩,又是你个狗东西”魏无羡自来看金子轩不顺眼,一拳一脚半点力气也没省。

    金子轩方才见江厌离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慌了一下,忙不迭地就被魏无羡一脚踢倒在地。

    见魏无羡不分青红皂白就拳脚相向,登时火气上涌,还手还得毫不马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蓝曦臣一手一个拉开金子轩与魏无羡,扭头问江厌离究竟发生了何事。

    江厌离哭得哽咽,蓝曦臣打断了金子轩的插话,这才好不容易将事情原委讲清楚。

    原来是因为军营里伙食寒酸,江厌离恐自己的两位弟弟吃不好,便私下额外给自己的两个弟弟做两份汤,另做了一份给也在琅玡的金子轩,本是好意,可这份好意却被另一名女修冒领,今日不巧送汤时被撞破,江厌离只好交代了实情,可金子轩不信,语气重了些,这才有了方才那一幕。

    蓝曦臣听罢,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将那位女修叫来,对质一番即可。”于是叫了一个附近过来凑热闹的门生,将那位女修叫来。

    泽芜君发话,魏无羡和金子轩给他几分面子,暂时停手。

    魏无羡走到一边安慰江厌离,金子轩抱手站在一旁,面不改色地把被魏无羡打落的一颗牙吐到地上,一脸正气盎然。

    然而这份正气到那名女修到的时候便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那名女修本以为江厌离的身份与她也差不多,当得知那是江家的小姐,胆子先没了一半,魏无羡就理论理,几番对质,彻底破了胆,只能支支吾吾地交代了原委。

    蓝曦臣松了口气,勉强算是把这事给了了。

    可魏无羡却没消气,从小到大,何时见过江厌离在大庭广众之下哭成这个样子,一口气咽不下去,又一拳招呼过去,金子轩却是僵住了,任凭魏无羡打骂,一声不吭,丝毫没有还手的意思。

    直到江澄和金光善闻讯匆匆赶来,将他二人拉开,这才了结。

    蓝曦臣暗自抹了把冷汗,眼角瞥见聂明玦过来,便迎了上去。

    聂明玦忍不住道“怎么这种事你也能撞上。”

    蓝曦臣笑道“也是无意,好在没出什么事。”

    聂明玦道“你这是又去了那个帐篷军医又不缺,你几次三番往那跑做什么”

    蓝曦臣道“也是有些不放心。”

    聂明玦更加糊涂了,“不放心什么那边能有什么让你这么记挂。”

    蓝曦臣有些欲言又止,良久,仰头望了望天际,道“只是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话音刚落,二人便闻得门外一阵嘈杂声,便提步过去,见是两个门生拦着门外一个十几岁的蓬头垢面的少年。

    “你这小孩怎么回事听不懂吗这里你真的不能进,快走吧啊啊啊啊啊啊,你咬我干什么”

    蓝曦臣看了一眼,那少年似乎是流落街头的孤儿,一张脸脏得几乎看不出五官。敛衣蹲下,温言道“你是有什么事吗”

    两个门生见蓝曦臣过来,道“蓝宗主,这小孩不知道要干什么,非要往里头冲,我们和他讲理也不听。”

    那小孩看着蓝曦臣,突然朝他跪下,不住地磕着头。

    蓝曦臣震惊,伸手过去扶他,“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可无论蓝曦臣说什么,这小孩总是不出声,蓝曦臣觉察到了半丝异样,单手扶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托着他的下巴,轻声道“乖,把嘴巴张开。”

    小孩似乎觉得这个声音很温柔,渐渐放下戒心,缓缓张开嘴。

    蓝曦臣只看了一眼,心头猛然一紧。

    这个孩子没有舌头,难怪说不出话。再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孩子的舌头并非天生残缺,似乎是不久前被人拔掉的,嘴角隐约还有干涸的血迹。

    聂明玦怒道“这是谁干的温家”

    蓝曦臣摇摇头,垂眸替他号了脉,见没什么问题,便对一门生道“把他带下去,再给他弄点水和食物。”

    那个门生刚被这小孩咬了一口,有几分不情愿,却也不好抗命,只好上前去拉那小孩。

    这小孩见刚才一直推他的人上来,以为是要赶他走,死死地拽着蓝曦臣,怎么也不肯松手。

    蓝曦臣抚着他的脑袋道“他们不会伤害你的,只是带你去吃点东西,不要怕,这里很安全。”

    那小孩低着头,缓缓松了手。

    蓝曦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竟被生生抠出了几个指甲印,有两个还蹭破了皮,隐隐有血丝渗出。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用指尖轻轻揩去血迹,这种伤是真的麻烦,上药估计连林羲都觉得很矫情

    幕间在大帐中议事毕,已经接近子时,蓝曦臣想着白天那个小孩,便命蓝淞和蓝澭二人先回去,自己踏着月色去了趟后方营帐。

    掀开帘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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