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有些东西,一旦说出来了,那份美感与圣洁就会被他这个龌龊污秽的人给糟踏作贱了。他是一块硬核桃,外面深藏不露,而里面里面他揉着太阳穴,头一阵阵剧烈。是啊他轻轻地睁开眼,他这块硬核桃,外面僵硬,深藏不露,里面却在发霉枯烂。
    他要怎么样去告诉她,去求她,就让他一个人好好地躲在那壳里霉烂枯死吧他不想有人钻进他的世界,他的生命早就一片狼藉,他的感情,也是一片荒凉霉烂。就那样允他守在心底,不要逼他说出去,可以么
    大总管程敏熟知这相爷习惯癖性,他知道,傅楚每天至少要洗两三回澡,至于原因,程敏只悄悄按在心底里不说,他是一个非常机灵、并懂眼色的人,有些事,不能打听探究的,就千万别去犯蠢。
    “相爷,洗澡水小的已经吩咐他们备好了”
    傅楚洗澡沐浴、甚至包括更衣从来都不允人靠近服侍,这是多年整个相府都深谙的规矩,若谁有触犯,下场不堪设想。
    大总管程敏领着一屋子丫头婆子,恭恭敬敬将主子所需的巾帕澡豆、以及换洗的衣服袍子折叠整齐摆放在偌大的净室柜架上,顷刻,便规规矩矩,着人关上净室的双扇大门,又领着下人们退了。
    四处悬着红绢纱的烛灯,傅楚这晚喝得醉醺醺。
    他走进净室,环视着偌大洗浴池的陈设摆放,重重打了个酒嗝,便开始脱衣服。
    一层又一层,他的手在打颤,几乎每一次到了沐浴更衣时间,那双手便是多年养成习惯似的,忍不住颤抖哆嗦着。
    生命是一片狼藉重重,借着烛光灯影仔细看,可清晰地看见,那一身光滑冰清玉润的肌肤纹理,早已伤痕累累。
    咬伤、鞭伤、烫伤几乎没几处是完好无痕迹的。
    他轻轻地走下了水池,双腿修长,闭着眼睛,氤氲的水雾,把他笼在一个虚幻缥缈的世界里。
    其实,连傅楚自己也明白,这不过是一个掩耳盗铃、图个自我安慰的愚蠢方法。
    仿佛,只要他一遍遍好好洗,一遍遍打上厚厚的皂胰子仔细揉搓,有些东西,就能被他洗掉。可事实是呢
    这天晚上,他忽然把头重重往浴池边的汉白玉石阶重重一磕。
    洗着洗着,不禁从喉头像野兽似地呜咽悲鸣一声,他把自己额头磕在浴池坚固石头边缘一遍不够,又一遍,一遍
    外面,程敏守在净室的大门旁,“相爷”他轻手轻脚地贴向门旁,小心翼翼,问。
    傅楚终于停止了磕,他把头轻轻地又抬了起来,侧转过身,直视水中自己的倒影,额角大股大股在流着血,像一个恐怖令人胆寒、五官狰狞扭曲的鬼魅。
    他“啊”地又是一声困兽般的呻吟失声痛嚎
    手上重重一拳,啪地一声,砸向了水花,砸向了那抹自己的倒影,鬼魅般阴森令人恐怖胆寒、狰狞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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