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说得太对太对。

    如果,至此一生,他的经历仅仅那般简单就好,一个贫苦、受过种种磋磨的少年,终于有天出将入相,这会是一个非常传奇励志又积极向上的故事。

    此刻间,江沅那纤瘦的身体也跟着颤抖,唇白如蜡。

    “我方才说,我妹妹傅琴是被很多人糟蹋才成那样,这也是我害的,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从她怀里离开,双手捧她脸,灯火烛影里,江沅的眸子像秋雨一样凄迷凝视他。

    他的目光顿时像有两簇阴郁的光芒在不停闪烁。“对是我我害了她害了自己亲妹妹”

    他的声音像来自地狱峡谷的回音,森冷、绝望,幽邃,痛楚。

    十五岁那年,他终于熬成了个角儿,成了整个戏班子台柱。戏台底下的票友观众,只要有他出场,千呼万拥,人头攒头,他们的尖叫、兴奋,像膜拜天神一样跪舔着他。只要他一出场,有的哭的哭,有的痴痴笑的笑。“太美了真是太美了”银票子就像流水,纷纷拥堵得他完全置身在梦中感觉。他尽管厌恶那些人看他的神情,那些从眼睛里所流露出的崇拜、迷恋、占有,以及贪婪,可是,他成了台柱,成了角儿,这,意味着他们一家子的生活将会变得越来越好。

    “我总共有七个姊妹”他彻底松开了她,又说。

    侧转了身,本能无意识从桌子上拿过一只白玉壶,倒了一杯酒,握着杯子,起身走往那凉亭的四围栏杆,像是习惯迎风站在那儿,凝视眼前幽黑深沉无比的夜,凝视从前的过去。七个姊妹中,除去饿死的,还有五个。他原本还有个二妹,叫傅香。他们一家,所有的悲剧都是从二妹傅香来的,有一天,她不慎被个恶棍给盯上了,那人,也玷污了她。

    二妹傅香不堪受辱上吊而死。

    最后,他为了给二妹傅香报仇,借着给那恶棍府上唱戏的名义,混了进去,找个机会就把那恶棍给阉了。

    “对我就那么骟了他”

    他咬牙切齿,手中的杯子重重捏在掌里,恨不得捏个粉碎。

    江沅也走过去,面对他。“那么,再后来呢”

    “那恶棍是曾经一公主府上的儿子”

    他闭了眼深吁一气,又端着杯子喝了口酒,一饮而下。“哼”

    他牵起了嘴角冷冷笑。“那时,我年轻,太过浮躁气盛,不懂鸡蛋碰石头的那种悲哀无力我闯了大祸,就被他们关进了京都最令人谈之色变的诏狱”

    他再转身拿了一杯酒仰头喝下。“祸,是我闯的最开始没有理智复仇的也是我假若,他们要怎样,要杀要剐只冲我一个就罢了,偏偏”

    他痛苦地闭着眼睫毛。“那诏狱是个什么地方我被他们折磨得生不如死,各种你想都不敢的酷刑,这些就罢了,他们把我关在另一间,我的母亲,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关在另一间我母亲年岁大无法忍受那诏狱的酷刑,耳不忍闻痛嚎着死了,还有的也是死的死,我妹妹傅琴,就是那样在那地狱般地方,遭受他们兽行他们要当着我的面前,亲眼让我生生看着,目睹着,我妹妹傅琴,怎么被那群人欺辱糟蹋”

    他闭着眼睛,仿佛有泪光簌簌。“最后,也割了我弟弟傅容身上、作为男人最最重要的东西”

    江沅心猛地痛缩,身子不稳,差点足下趔趄地摔了下去。她轻轻地摇头,咬着嘴唇。

    江沅忽然有种胆小可怕的私愿,她,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真不想再听了

    男人笑起来,眼眸邃亮“怕了”

    江沅伸手别别耳边的碎发,眼神道“那么你、你,后来抱到仇没有”

    “报了。”

    江沅顿时松了口大气。可是,她的眼睛里还是之前的那么雾一样凄迷。报了,可是那又怎样报的呢他花了什么样的代价又付出了什么她甚至都不敢再进一步仔细打听追问。傅琴他妹妹傅琴报仇,对她这一生的意义又有多大。

    “你看起来好像比我还难受痛苦,罢了,咱们不说这个了”

    他拿着手中酒杯悠然自饮,居然又一瞬间变得云淡风轻。江沅此时也终于点头,明白什么。她看着他,神情恍惚像看一本厚重的书,一个终于破解半边的谜题。“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江沅用手指轻轻擦了擦眼角。朝他微微一笑,是那种痛苦,难受,怜悯悲伤的微笑。她在心中叹气,她总算明白过来,很多人背地里流言这男人如何,说他出生龌龊也好,行径狠辣手段卑污也罢,还有的,是整个京都对他绝世容颜的赞美与惊叹。不,她觉得这些说法都不贴合这男人身上的气质。他像蒙在秋天晨霜中的一朵白菊,孤傲,冷漠,阴郁,沧桑,在他脸上镌刻了一般男人无法拥有的东西。

    就像他此刻无论怎么想用笑来修饰自己、用云淡风轻掩饰,甚至用各种古怪性情掩饰,都无法掩藏那抹刻自于骨头缝隙的成熟、过于隐忍、以及,久弥沧桑特质。

    这晚,江沅仿佛做了一个梦。这梦,太过离奇。她想都不敢想,男人口吻平淡地,就这么娓娓朝她讲起过去发生在他身上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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