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不见我吗”长宁公主嘟着嘴故作娇嗔道“你怎么只跟母后和兄长问安。”

    她这一开口,屋里霎时静了,大家都颇有默契地看向沈则。

    沈则故意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啊公主怎么也来了”

    皇后姓沈,太子是皇后嫡出,流着一半沈家的血,但长宁公主是贵妃娘娘的女儿,实则与沈家没有半点关系。沈则这一句把远近疏离道了个明明白白。

    长宁公主虽是娇生惯养,人却是机灵,怎会听不出这言语之中的暗讽。她面上挂不住,人虽往前迈了一步,言语仍是讪讪“怎么,我来给老太太贺寿,也要你同意不成”

    沈则慢悠悠一笑“那倒是不必。”

    “既然人已经到齐了,”太子迈了一步横在了两人之间,朝外扬了扬手,“来人,把红绸揭开。”

    长宁瘪着嘴角,满脸不高兴,皇后将她拽到身边,好言劝着“来,陪着母后。”

    沈则趁机退到了太子身边,似是不经意提了一句“心远的书信到了,兵马数确实出了岔子。”

    太子面上不显,只微微点了点头,“一会儿细说。”

    院中红绸“呼啦”一声落下,院中人似鸟雀般齐齐被惊动。

    “果然是稀世珍品,”沈从摇头感慨,“色泽通亮,熠熠生辉,就连这字形,也似乎带了彦氏的遒劲之风,妙哉、妙哉。”

    沈格附和“珊瑚小巧,多制成手串佩戴于身,如此体量的天然成品真是百年难遇。”

    剩下的人也皆是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庸赞叹,听的皇后很是受用,笑盈盈道“这贡品昨日才进京,皇上念起母亲寿辰将至,特许本宫亲自送来恭贺母亲七十大寿。”

    沈老夫人于簇拥之中,仍是不忘恭谨谢恩,“皇上、娘娘隆恩,老身实是愧不敢受。”

    皇后娘娘握着沈老夫人的臂弯,不叫她行礼“母亲乃福寿双全之人,自然是配得上这样的祥瑞。”

    沈则的气质天生与热闹绝缘,那些喧闹的溢美之词他定然是说不口的,而他此时真正想说的又是极扫兴的,干脆闭了嘴。

    太子瞧出端倪,叫他“听说园子新修了,带我去转转。”

    长宁一听,忙闹着也要跟去。

    太子对这个妹妹倒是一贯的温和,好言好语劝她“你左右是要留下来住几日,不急这一时。先陪着母后。”

    皇后适时开口“是啊长宁,本宫一会儿就要回宫了,还有几句话要嘱咐你,你过来。”

    沈则带着太子从上院出,往园子绕了一圈,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将闵之的书信拿给太子看,“这数字虽同呈报三司的相去甚远,却桩桩件件都有的解释。”

    太子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信尾处,“茗儿安好”

    沈则推过一盏茶,“他的私事。”

    “我倒是有耳闻,他先前有桩婚事没成,怎么,人在你这里”

    “是。”

    太子将信压在手底,抿了口茶“你真是什么忙都帮。”

    说完岔开话头,“那珊瑚,你有什么要说的”

    面对太子,沈则也不再遮掩,直言“我看是人造的天意。”

    太子怅然轻笑,“你现在长进了,知道该闭嘴的时候闭嘴。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父皇钟爱彦旬的书法,这珊瑚所成的寿字竟也带了彦老的风骨,若是天然所成,也太过巧合。”

    沈则将摁在膝头的手提起来,扶住了桌案。好像必须找到个着力点,他才能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兄长,我有些担心。”

    即便是在两人之间,沈则也鲜少这般亲昵地称呼太子,叫的人不太自在,听的人也诧异。

    太子沉默一瞬,转了转手腕将杯中残余的凉茶泼了,沉声道“你既唤我兄长,也该明白,有些事是逃不开的。”

    沈家四代,代代军功赫赫,又在朝中担任要职,纵是功高盖主却仍是毫发未伤行至今日,其中一条便是从不涉党争。可如今,太子同沈家血脉相连,是不争也争了。

    “父皇的寿辰在年底,他们此时进贡珊瑚,表面上讨了父皇欢心,最终却是意图在我。”

    臣子越过皇上对储君尽忠,对储君而言便是最大的灾难。

    沈则撑在桌按边的手不自觉的握了握,眼底有挣扎“清查兵马数的事,要不要缓一缓”

    “不怕。”

    太子语气温和,就像小时候教沈则骑马时那样,跟他说,不怕。

    “查,或许亡了这太子之位,可若是不查”

    太子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窗外沉沉落日,仍是平淡,“不查,要亡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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