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不是早就知道么”
    柳权无力地看向她,“云裳,你究竟想让我怎么办”
    莫云裳冷冷的与他对视,耿直着脖子别开视线,走了出去。
    柳权总是想,到底是为什么,就到了今日这一步
    柳权不再去看她,莫云裳也乐得自在,闻莺干脆就被抱到了二房养。
    二夫人对小闻莺极好,甚至赶超了闻月,柳权劝她,“你不必这样。你如今操持家务,已是很辛苦了。”
    “不辛苦的,老爷,”二夫人喊他,“夫人人极好的,你们可是有什么误会没说开呢不如我去说上一说,夫人很喜欢同我说话呢。”
    二夫人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我总觉得对不住夫人,可是埕儿和闻月娘交代了我不能说。老爷,我寻思着告诉夫人也无妨,是么”
    “无所谓的。”柳权看着二夫人,“她并不在意这个。事关你的清誉和尚书府的脸面,此事以后不要再说了。”
    她的心都不在自己身上,埕儿和闻月是不是他亲生的,又有什么打紧呢。
    这种看似平静的生活,一直延续到那日早朝。
    他晓得闻莺和闻月的心思,两个丫头都想着入宫。
    圣旨已经下来,柳家是必须要有个姑娘进宫的。
    柳权愁了好几日,莺儿是个闯祸的苗子,自幼便顽劣如男儿,书也没有好好读过几日,步步为营、盘根错节的后宫,她焉能受得若真入了宫,又能有几日好活
    月儿却是性情温婉,知书达理,心思缜密
    思虑良久,他才喊了二夫人来书房。
    “我自觉一直视埕儿和闻月如几出,从未偏颇。月儿素来骄矜,不喜与人多言,莺儿胡闹,又爱撒娇,外人看来才觉得我对莺儿更疼爱些。但想来,你心里是清楚的。只是入宫一事,还得问下你的意见。”
    二夫人垂着头,眼眶微微红起来,“闻莺自小也养在我这里,我对她也宛如亲生一般,月儿冷淡,莺儿活泼,我最是清楚不过,老爷待他们都极好,我都是知道的,左右两个我都舍不得,老爷的思虑不无道理,单说入宫,月儿确实比莺儿更合适些。若月儿同意入宫,我倒是没甚么意见。”
    “我会倾尽所能,护月儿周全。你嫁我时,我便应了你,会照拂好你和孩子的。”
    后来闻莺出走,柳权急得要命,四处派人找,柳权气急败坏去找莫云裳的时候,莫云裳正抄着一本佛经,头也不抬的说“该回来的时候,她自然会回来的。”
    柳权心里憋闷,颓丧的坐在椅子上,“云裳,我晓得你怪我,我也怪我自己,但女儿是无辜的。”
    莫云裳手里的笔顿了一顿,转动手腕继续抄佛经,柳权叹口气,无力地从偏院里走出来。
    直到李正峰拿了闻莺的玉佩来要挟他,莫云裳竟然还如斯平静,留下一句“道者,本心也”便走了。
    她可以恨他,但怎么可以连着女儿一起恨呢。
    莫云裳的平静,让柳权也开始恨了。
    后来柳家被抄。
    二夫人被吓得要命,莫云裳却对柳权说“你没有违心,就不用害怕。”
    柳权一点儿也不害怕,从容的交了官服。
    出狱后,莫云裳还是那种理所应当的表情,倒是二夫人,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四处拜佛。
    启程回去了平山镇,可世事变迁,文家早已经倒了,连带着文墨轩也不知去了哪里。
    当年的事情似乎就这么被揭了过去,柳权买了处小宅子,安安心心的做起了他的柳乡绅。
    莫云裳和二夫人倒是经常被些夫人邀请,莫云裳平日里性子冷,不愿去,二夫人却闲不住,最喜欢凑这些热闹,最后硬拖着莫云裳去了林府赴宴。
    宴席上不过是一些夫人话家常,莫云裳听腻了,刚想起身离席,只听林家夫人说,“我家里还有个妹妹,被畜生破了身子,至今未嫁。那姓文的当真不是个东西,跑来勾引良家姑娘,文家一败,自己拍拍屁股便跑了,我家那傻妹妹现在还等着那混蛋来娶她呢,宛如疯魔了一般。”
    莫云裳站起的身子又坐下去,“那位文姓之人,林夫人可还记得叫什么名字”
    林夫人想了想,“就是之前在咱们镇上的那户人家,叫什么来着,文墨轩”
    莫云裳心里被刺了一下,只听林夫人又说,“哎,柳夫人,那文墨轩好似之前还同你们莫家提过亲,还好你有眼光,嫁给了柳大人。我那妹妹经常说,文墨轩对她是真心的,就算是得罪了莫乡绅,也要退了你们家的亲来娶她,说的怪好听,也就我那傻妹妹信。”
    莫云裳再无心待在宴席上,离了席回了娘家,爹已经不在了,只剩了当年的老管事。
    问起当年的事,只听老管事说,当年爹爹听许多进京赶考的书生讲说文墨轩在京里吃花酒逛花楼,日日好不快活。本就生了退婚之意。
    赶上柳权前来提亲,权衡之下,这才把女儿许给了柳权。
    莫云裳记起出嫁前,爹爹来看她,重重的叹口气,对她道,“柳权是个值得托付的小伙子,你嫁过去定然就知晓了。”
    她那时不懂,日日冷着爹爹,想来爹爹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便是想同自己说文墨轩的丑事吧。
    老管家道,“老爷说,待小姐嫁过去后,自会明白他的苦心的。”
    莫云裳苦笑,只可惜,她嫁了柳权后,三日回门,她还气着,也只是同娘说了几句话,离开宅子前,爹笑着冲她挥了挥手。
    柳权很快要回京述职,便立刻启程进了京。
    回了家后,二夫人心思怔忪,正在门口打转,看她回来终于松了口气,“姐姐你突然跑去哪里了,你万一被我弄丢了,老爷要发脾气的。”
    莫云裳笑她,“平山镇我比你熟,怎么会丢。”
    二夫人拉着她往后院走,走了没几步,却突然对她道,“姐姐,其实老爷从未碰过我”
    莫云裳怔了一下。
    二夫人有些哽咽,“柳家经了这么一场大事,左右孩子也大了,我们也离了京都,别人多嘴也多不到哪里去,况且我信姐姐必不会多嘴的,之前老爷不让我说,说我们尚书府的名声不能丢老爷待我如妹妹一般,这些年对埕儿和月儿也悉心栽培,他当真是个好人,姐姐,我不忍心”
    二夫人在她身边抽泣着,莫云裳心如乱麻,却还记得宽慰她,“莫哭了,你这么哭起来,我便要同你一起哭了。”
    这么些年,她何尝不是待二夫人如妹妹一般。
    只是当真没有想到,柳权他
    但是二十年过去了,是是非非哪里还有那么重要。
    莫云裳一晃神,突然就想起了在柳权还只是个靠打柴谋生的小伙子时,蹲在扁担旁看书,固执的问她,她的心上人是谁。
    不是没有动过心,比如说他吹的那首曲子,比如说在漫天飞絮里,他挑着柴扬着手、笑得无比明朗,大声冲她打招呼。
    只是先遇上了别人,文墨轩也算是对她好过,为她写诗,替她抚琴。
    而二十年后的莫云裳再想起年轻时那些事情,突然发现她记不清文墨轩的脸了。
    记忆里,只有柳权明朗的笑。
    或许有些事,终要到二十年后,她忆起从前,才会有答案。
    柳权荣归故里,镇上的人为他庆祝了好几日。
    一日,柳权拖着微醺的身体回到书房,听见有人敲门,按着额头,醉醺醺的过去打开。
    莫云裳站在屋外,屋外有满地皎洁的月光,她还是那样清冷孤傲的直视着他,递给他一把陈旧的竹箫说“你还欠我一首曲子,你说过,高中状元后,会回来吹给我听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就是温大人的番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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