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高挺睫毛细长,一双眼睛已经睁开,绿油油水汪汪的正四处打量。

    哪有一点早产的样子产婆接生多年,很多满月后百天的孩子都没见过这么齐整的。

    凌河王当过父亲,这岂能瞒得过他

    阿迪雅发丝凌乱嘴唇惨白,一看凌河王的样子就知道王爷在想什么,诺诺的叫了一声“王爷”就再也不敢出声了。

    凌河王摔袖而去。

    在草原的平常人家,这样的野种也是要摔死的,心肠好一点丢进草原里自生自灭,反正不能活着。

    凌河王的长房夫人想着自家相公头上绿油油一片大草原,绿草中百花盛开,关键还结了个果实;再想想那个小妖精平时里弱柳扶风将王爷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简直幸灾乐祸的要死。

    王府这个新生的婴儿没有带来一丝喜悦,整个王府都笼罩在诡异的气氛中,有办事周全、未雨绸缪的小厮,给这个投错胎的小崽子连价值十两银子的小棺材都给准备好了。

    白长这么机灵白胖,没整明白爹已经够惨了,留着小囫囵尸首好方便尽快再投胎。

    几日后,凌河王晚上终于踏足了阿迪雅的卧房,进来的时候,阿迪雅正面带微笑的给怀里的孩子哺乳。看到面沉似水的凌河王眼中风云深不可测,阿迪雅像是窥到了这个孩子的命运,在偌大的凌府里,她根本保护不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拿去吧。”阿迪雅拉上衣襟,双手将孩子递给凌河王,肚子里的孩子是她还在忍辱偷生的唯一念想。保护不了这个孩子算母亲无能吧,对不起孩子的父亲,孩子没了,她也有死而已。

    凌河王接过孩子,对着孩子的脸细细的端详起来,孩子也睁着一湖春水似的眼睛和他对着看,这孩子虽小,不过怎么看怎么齐整灵巧,凌河王沉吟半晌

    “这孩子还没有名字,就叫安之吧。”

    阿迪雅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的惊喜,王爷赐名了她泪落连珠子,这孩子活了

    既来之,则安之

    屋子里的婆子反应快,二夫人性格沉稳柔和,贴身的下人都对二夫人感情很深,涕泪横流跪下磕头谢恩“王爷仁慈,谢王爷恩典。”

    凌安之就这么顶着野种的名声在王府野草似的长大,凌河王留下他,不代表心理就对他没有芥蒂,偏他又天生顽劣,基本上是见面就打。

    简言之活着的权利是有的,不过想好好活着的权利是没有的。

    二夫人过得也惨了点,基本抬不起头来做人,凌河王又久在军中,二夫人的日子不好过可见一斑。

    直到四年后,二夫人又生下了凌河王的小女儿凌忱承欢膝下,凌河王老来得女,宠溺异常,凌忱又最会哄父亲开心,加上大夫人的两个儿子也都年纪很大了,这日子才好过了点。

    凌安之被凌霄按的晕晕乎乎异常舒服,他支起长腿摇晃着,开始胡说八道起来“其实不是那老家伙亲生的也挺好,要不长他那土的直掉渣的样太上不了台面了。”

    “别动”凌霄按住他的腿,一边加了点力按着他的头,一边若有所失问他“你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知道个屁,连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不是窝囊废就是已经死了。”

    凌安之一点也没考虑到他娘亲听到这个话得有多伤心,眼角一抽,连身上的肌肉都收紧了,掩盖住了一丝转瞬即逝的失落

    “我发现这样也不错,亲生的给我臭皮囊以后说不上能情场得意,那个老家伙给我个出身地位,方便我在战场上杀人越祸。”

    “哎呦凌霄你用这么大劲掐我脸干什么”

    凌安之信口雌黄说的正起劲,左脸突然被拧成了包子褶,眼角和嘴角被掐的都快亲密接触了,疼的他差点直接跳起来。

    “脸皮太厚,真恨不得手边有个锥子”生恩和养恩都这么随口拿出来消遣,冷血冷心的东西,凌霄再想到自己的孤苦伶仃,刚才才涌起的一丝感佩之情直接随风飘走了。

    空气一时凝结,良久,凌霄一边捏着凌安之的手臂,还是沉吟着忍不住问“将军,我看攻打梵城其实二十左右天的时候时机就成熟了,你这么做是为了让二哥凌云更着急吗”

    “说什么呢我是那么公私不分的人吗两军阵前务必事无巨细,火候差一点都差很多”凌安之凌然正色,在烛光里犹如玉做的雕像。

    凌霄被晃了一下狗眼,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点内疚。

    紧接着听到凌安之大大方方的承认“也有。”

    “”真是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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