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西南地区,潮湿多雨。

    乔家院子的西北角,有个存放杂物和木柴的院子。

    院中只有一间屋。

    这里地势略高些,下雨的时候雨水不容易积聚,免得木柴泡水受了潮。

    因为偏僻,平时不太有人来,格外安静。加上今天的乔府洋溢着一派喜气非常热闹,此处就显得更加静寂了些。

    突然间,一阵抱怨的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周围惯有的宁静。

    “真是晦气。本来今天来了贵客,以我的身份是可以上前头伺候的,结果蹦出来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也不掂量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要我说啊,你这种人就该好好关着竟然敢往咱们大小姐身上泼脏水还真有脸

    “喂,喂。你不会死了吧我也没怎么用力打你啊快点醒吧要不然我午饭都没得吃了”

    一名穿青色斜襟薄衫的婆子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

    她手上使力,扶着一名身形娇小单薄的少女往院子里去,口中烦躁地念叨不停。

    不怪婆子这样生气。

    怀里这个野丫头是乡下来的。前两天刚到乔府。

    平时野丫头沉默寡言不爱说话,没事儿了就坐在柳树下哭,也不知道具体是哪儿的人,只知道也姓乔,父母双亡后在村里守完三年孝期到瑄城乔府投靠来了。

    西南地区的乔家,唯有瑄城的这一支最有钱最富裕。

    因此,仗着自己姓乔,过来攀亲戚打秋风的很多。

    像这野丫头似的过来蹭吃蹭喝妄想长久住下去的,也不少。

    可是像她这样一直坐在柳树底下哭的就真头回见。

    还说什么府里大少爷是她亲哥哥

    可能吗

    因为大小姐名字里带了个柳字,府里传出个说法,这臭丫头是专程来找晦气的。

    大家都认同这说法。

    太太想必也是认同的。

    不然,这次野丫头就说了句看到大小姐要违抗家里的规矩,偷偷跑出府去花会。

    太太怎么就发了那么大脾气,要严惩臭丫头了

    可见所谓流言,八成就是真的。

    远处不时飘来欢快的乐曲声。那是老太爷为了迎接贵客的到来,特意请来的戏班子。

    婆子越想越烦躁。

    她不顾刚才猛扇了这臭丫头几个巴掌后手正疼着,使劲用力,快速把怀里人拽到院子里。

    不料刚才分神想太久,没注意门槛。一不小心两人被绊了下,跌在了地上。

    婆子重重的身躯砸在了少女身上。

    这重量来得又快又突然。

    被压着的人闷哼一声后骤然醒了过来。

    簌簌没想到刚穿来就差点被压得肉身二次死亡。

    压过来的那个人实在是太重了,她想也不想就一脚踹了出去。

    可惜现在这个身体太过瘦弱,虽然簌簌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力道却也没有达到预期的水平。

    只是把那婆子踹飞了半米而已。

    簌簌扶着门框站起来,捂着被撞疼的胸口粗粗喘息。

    此时的她披头散发,肿起的脸颊蹭了一层地上的尘土,灰扑扑的非常狼狈。

    即便如此,单看眼睛也极漂亮。眼角微微上挑着,媚且妖娆。

    婆子哎呦哎呦地哼叫着站起来。

    簌簌嗤了声“你还好意思叫。下手打巴掌的时候倒是不嫌手疼。”

    婆子迅速变脸,恶人先告状“我怎么不好意思了做错了事挨罚不是应该的吗还敢瞪我再瞪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信不信”

    这个身体本就瘦弱,而且簌簌刚刚穿过还没有缓过劲儿来。刚才那一脚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懒得搭理这个呱噪的佣人,靠在院内一棵大树旁,沉着脸冷冷道“走开。”

    婆子第一次见这野丫头这么盛气凌人的样子。

    印象里这个野丫头很懦弱胆怯,好欺负得很。

    婆子正要发火,一抬眼却发现今儿这野丫头有点不对劲。眼神有点锐利,看上去凶巴巴的。

    “你、你干吗。”婆子退后几步。

    簌簌弯了弯唇角“在想你哪儿来的胆子,竟敢打我。我也姓乔,往前推几代,我和瑄城乔家的人还是同个祖先的,你忘了真计较起来,你打我那是以下犯上。去警局告你都可以。”

    婆子不过是个佣人而已,惯会见风使舵,一向欺软怕硬。

    说实话,野丫头曾经在哭泣的间隙和某个佣人讲过,说大少爷是她亲哥哥。

    只是这话她只说过一次,后来大家再问她,她就只在柳树下哭,再不提这话了。

    加上太太和小姐们对她态度不好,佣人们都觉得她是在说谎,没人信。

    偏野丫头来的这两天,大少爷正在学堂念书,还不到归家的时候。谁也没办法揭穿她。

    只是这丫头再不济,也姓乔。和主家是一脉相承的。

    见她横起来,婆子反而没了胆子。

    左思右想万一出点什么岔子的话,太太和小姐们是没事的,作为佣人自个儿是唯一遭殃的人。婆子怕了,慌不择路直接跑走。

    到底是被支使惯了。婆子临了离开前,还不忘太太的吩咐,迅速地把院门关上,落了锁。

    婆子这一系列动作实在是太快太溜。

    以至于簌簌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跑远。

    听到院门外远去的脚步声,簌簌忍不住高高“喂”了声。

    你跑归跑,好歹把院门开着啊

    从外面把锁扣上算几个意思

    婆子一路跑到通往前厅的走廊,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正打算到厨里看看,还没走两步就被人叫住。

    “你对就是你。把人弄哪儿去了”

    说话的是名穿着洋装的摩登少女,头发卷成时下最流行的样式。身量高挑,略施脂粉。很漂亮。

    婆子一看二小姐来了,心里咯噔一声。

    知道问的是那野丫头的事情,就停了步子低头答话“带到柴房去了。”

    “听说,她是因为指出来我姐要偷偷溜出府跑去花会玩,才被我妈罚了的”

    “是。”

    乔枚摇着扇子走到婆子身边“罚的重不重那花会乱糟糟的什么人都有,我妈不让我们去玩。但我姐早就想偷偷跑去看看了。那丫头说见她要偷跑出去,应该是真话。至于我姐说的是真是假那就不一定了。”

    她嗤了声“我妈说要罚野丫头不假,但你们也别看人好欺负就乱下手。有点轻重才行,懂不懂”

    家里这位二小姐,平时性子骄纵得很。连老太爷都拿这个孙女儿没辙。

    佣人们在她面前不敢大意。

    就算听见了她在这边说大小姐的坏话,就算大家都觉得大小姐人好心善,根本不像是她说得那样,可是谁都不会蠢到这个时候反驳她。

    此时此刻婆子更不敢说真话了,连声应着“是是是,二小姐说的是。我一定会注意的。”

    乔枚不过是回到府里听说了那野丫头告状后被罚的事情,所以多嘴提几句。

    她并没把那个极没存在感的人放在眼里,叮嘱完后就摇着扇子继续往屋里去。

    走了没几步,身后的丫鬟轻声叫她。

    “小姐,小姐。”丫鬟指着窗外说“你看,那位好像就是穆都统吧。”

    穆都统

    乔枚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她之前去朋友家玩了,刚刚进家门。

    不过今天家里不约而至来了位尊贵客人这件事,她还是听说了的。

    但她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客人的身份能够尊贵到这个份上。

    “穆都统”乔枚惊奇之下说话都有点走音了“就是那个,西南之首的穆都统”

    如今天下几分。

    握军权者掌天下。

    而这位穆都统,出身名门,手段狠辣。自十几岁踏入军界,以铁血手段一路高升。

    最终手握重兵独霸西南一带,是国内统领地界最广的。

    别说整个瑄城了。

    就算放眼全国,也没什么人敢和他硬生生对着干。

    原本老百姓们只知道这位穆都统打仗厉害,却对他究竟厉害到了什么地步不太清楚。

    直到前段时间发生了一起轰动全国的绑票事件。

    载有国内外两百多位乘客的列车被匪徒盯上。

    因轨道被人为地毁坏断裂,列车脱轨而翻。车上伤亡惨重。

    匪徒借机劫财绑架人质,和国内政府、租界外国人谈判。

    当要求被满足后,他们愈发贪婪一次次再加价码。硬是扣着人质不放行。

    偏偏总司令之子和两位大使夫人就在人质中。匪徒看守很牢,一旦发现风吹草动,就把关键人质留在身边,寸步不离。

    怕伤到重要人质,硬攻很难。唯恐伤到这几个人,没谁敢强上。

    一旦重要人质出点差错,那种后果,谁也不敢承担。

    就在事情僵持住的时候。

    穆都统亲领重兵,避人耳目偷偷潜入匪寨,使了巧计将关键人质带离匪徒首领身边,直接捣毁窝点把所有人质全部解救。

    待到人质离开,他带兵屠杀匪寨。

    血染山头。

    周围不住流淌的河水,红了许多天都还没有透明。

    之后没人敢再上那个山。因为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和四处滚落的人头,可怖至极。

    穆都统一战成名。

    这下子全国上下的老百姓们,包括乔枚,都知道这人有多厉害,又是有多狠戾了。

    只是没想到,这人会好看到这个份上。

    乔枚忍不住朝院中高大身影多瞧了几眼。

    这么好看的男子,平生真是头回遇到。

    但是这人的胆色心机和狠劲儿,恐怕天底下也是独一份了。

    “小姐也觉得他样样都极其出众吧”

    丫鬟笑嘻嘻地说“听说他今天是来提亲的,找一位叫乔簌簌的女子。咱们家没这个人不是太太让您赶紧回来,就是为了这事儿。大小姐已经在打扮了,准备跟着老太爷出来见见客人。您也赶紧去打扮一下”

    乔枚抖了抖身子,撇撇嘴。

    很显然,妈妈是看这个男人位高权重,想着反正找不见那个乔簌簌,打算让她们姐妹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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