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这时候才注意到,霍临有一颗小虎牙,小心翼翼看着她的时候微微侧头带笑,眼眸中仿佛也有流光在转动,看着有点调皮的劲头,似乎是在之前就已经确认了她一定会同意原谅自己。
    “你还想有下次”
    “不绝对没有了”霍临瞬间又高兴了,似乎是感觉自己躲过了一劫。
    她现在无法轻易的给霍临做判定,尽管表面看起来依旧那么天真,但肯定不是那么不通世事,至于是不是内芯儿漆黑的霸王花,那就还需要观察。
    之所以等到现在才揭穿霍临的谎言,一是封里扬的表现过于奇异,给了她启发,二是看霍临做了这么多就为了能够瞒住她,也不像是要直接危害她生命的样子。
    于是她开口试探,霍临的反应也几乎是最好的结果,她说不生气也算不上撒谎,因为太过于紧张,也确实没有太多的心理活动。
    “你为何要做如此多的装点”安清没有询问霍临和封里扬的关系,她觉得只要知道霍临为什么要撒这个谎,以及整个过程,那么他与封里扬的关系也应该很好猜测。
    “唔”被这么一问,霍临一下子就开始迟疑起来,眼神也开始乱飘,在昏黄的烛光下似乎有些羞赧
    “学生以为先生不喜欢权势迫人之辈,又想帮先生,是以”霍临也知道这个理由很荒唐,可他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作假啊
    也不知道先生会不会信
    安清确实理了好一会儿霍临的脑回路,然后整个人都震惊了
    霍临的意思是他本人很有作为很有权势,然而觉得安清不喜欢威势太盛的人,所以才装着一切都是封里扬在帮忙。
    这是何等清奇的脑回路啊,她拒绝苏熠的招揽不是因为对方太有权势好不好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有权有势还愿意罩着她的人在身边,那个人还对她很温柔也能时刻照顾到她的情绪,安清觉得自己也会被养废。
    然而那种状况她从来不去奢望,那基本上就和至真至纯的爱情一样,可望不可求,安清向来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运气遇上。
    于是说起来,她可能还真的有点排斥有权有势的人,在如今封建思想与礼仪为主的年代,权势真的能压死人,至少压她这种“平头百姓”没有任何问题。
    “我记得你曾说自己是苏府的家生子,一度没有钱财给母亲治病。”安清还没忘记自己那一两银子呢,虽然现在也没办法让人还钱就是了,她还是要脸面的。
    霍临对于这个询问却表现得有些疑惑和不满,“先生我也记得我说过用治病剩下的零碎铜板做了些小生意,先生都忘记了”
    一一定要用这么委屈巴巴的语气说话吗
    单手握拳放在嘴边假意咳嗽了一下,安清顺势把视线从霍临那张永远充斥着各种表情的脸上收了回来,随即才反应过来刚才霍临的话意味着什么。
    一两银子,不仅给母亲治病,还赚了外出的路费和家里的长期生活费已经很了不起了,然而其实根本不止于此,这人到底让一两银子翻了多少倍啊
    “这戏团”
    霍临老神在在的点点头,“这戏班子是我买下来了的。”
    安清“”突然感觉自己中了一箭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霍临可以做到用一点闲钱到买下一个戏班子
    这时候她就很想收回自己让人多学点算学的话,该好好学学的是她吧霍临之前过得那么惨,真可能是造化弄人,环境就是如此艰难,稍微有点转机便能够彻底摆脱窘境。
    安清开始自我安慰,并不是她太给穿越党丢脸,而是她在被追杀着,想发展点不动产和护卫队比较有难度对不对
    对,就是这样
    她刚刚给自己催眠成功,让她觉得自己并不蠢的时候,霍临似乎也很高兴,姑且可以解释为把一切都交代清楚之后的解脱。
    晚上安清睡得很不安稳,因为有“前科”,霍临的话要说完全取得了她的信任却是没有的,对于她来说信任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书院中得她信任最多的应该是施如乐,那还是个孩子。
    她其实还有一些东西没问霍临,但想想又觉得没有必要了,问明白了又如何发现了破绽又如何就算霍临其他的事儿都没有撒谎,之于安清来说也不过就是短暂的认可罢了。
    因为根本不会在霍临身边待太久,放松这种情绪也就没必要出现,弄的太清楚明白只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有所付出,那么安清就会被认为应该有所回报。
    安清真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可以交付出去的外物,感觉霍临现在也不需要钱财了,她总不能把自己交出去吧
    刚刚清晨,戏团就重新收拾好行囊,启程继续前往楚国的都城,在昨日霍临所说的那些谎言中,也有真的东西,比如戏团确实是受到楚国王族的邀请前去演出,手上不止有一个国家的路引。
    这说明戏团在这片大陆上,至少是在有闲情逸致看戏的王公贵族中是有名气的,于是安清心里对霍临当初到底是如何买下戏团的经过有了些许好奇,像这样的戏班子,很多王族也会收来家养的,霍临又是怎么争得过别人
    “先生。”很平常的赶路时光,安清坐在马车夹板上晃着脚晒太阳,背靠着车厢,只头上戴着个斗笠,黑色的飘纱落下来,完全遮挡住了她的面貌,旁边清丽的声音存在感十足,乍一听犹如黄鹂高歌。
    “先生在想什么”
    又是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题,安清有些不耐,如果能看到对方那张绮丽的脸还好些,美人总是养眼的,可惜她戴着飘沙斗笠,根本看不清楚。
    “先生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无趣又不懂看人眼色”
    因为对方的这句话,安清终于彻底的把头转过去,就算隔着飘沙,也可以看到马车边上坐着软轿的人今天穿了一身火红色的衣袍,巴掌大的瓜子脸尤其白皙,指甲还拿花汁染了橘粉的颜色。
    所谓软轿呢,不像是马车只要马匹在走就可以,而是要前后四人抬着走的,安清垂眸瞥了一眼在秋季里大汗淋漓的轿夫,还是没说话,转回去继续晒自己的太阳。
    “可是那也没办法呢,我是这里面最大的腕儿了,人家请戏班子就是为了看我,我就是任性又如何”
    听着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安清实在没忍住,无声的笑了一下。
    旁边缠着她的人名叫朝凰,没有姓氏,他是孤儿,被封里杨收留之后取的艺名,从小就是在戏班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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