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安安睡的安稳,虞桑从暗道出去已经迟了,不说来不及回到住处,他的皮肤泡到起皱肯定瞒不过人的。

    虞桑干脆就穿好衣服在湖里又游了圈,等寻他的人来了才冒头,装作受惊哭闹不休。

    唯一出乎他意料的是,逄春把这件事报了上去,虞桑偷偷去看余安安。

    少女提着手灯,乌发尽散,离的近些还能闻见袅袅药香,一贯的简素的白衣,耳间小巧的珍珠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虞桑进了相当不安的进了浴室。

    浴桶里撒了花瓣,层层叠叠的堆积在一起,香气浓郁,带着两分迷醉的朦胧。

    他抱着膝盖沉在浴桶底部,墨发乌云般的飘荡在水中,不知过了多久,少年屏息钻了出来,瓷白的面具光晕模糊。

    一旁檀木高脚架伫立着纹有貔貅四角灯,上面罩着如烟似雾的白纱,映衬着的光线温和润泽。

    安安一路上都没跟他说话。

    雾气在浴桶上徘徊,少年着肩膀,仰着头望着横梁,睫毛上挂着的水珠顺着挺翘睫尾悄然滚落。

    虞桑犹豫再三,还是伸手拿过屏风上衣服,他手指本应十分漂亮,这会儿泛着难看的死白色,指尖都涨大了两圈。

    他穿戴好衣裳,发丝用帕子胡乱的擦了下,虞桑没特意养过头发,一头墨发却柔软丝滑,触感犹如上好的绸带,发尾常常晃着光。

    虞桑走路比猫儿还轻,余安安幼时睡眠浅,惊醒后又很难入眠,虞桑就练就了行走时悄无声息的本事,就算跑起来发出的动作都可以忽略不计。

    余安安外衫半解,手里握着卷书,一盏清茶徐徐,慵懒惬意。

    她平常的消遣就是看书,乾国的志异小说风靡,人人鬼鬼仙仙,看进去还是蛮有意思的。

    虞桑刚踏进来,余安安就察觉到了,她常年喝药,衣裳都笼罩在涩涩的药味里,虞桑身上却总是带着花香。

    余安安很喜欢虞桑身上的味道。

    虞桑站在门口,神情怯怯的,手指不安的搅着袖口,可能是出来得急,衣衫有些凌乱,带子系错了位。

    余安安压下书,心里有些无奈。

    阿清跑湖边不是一次两次,她每回都下定决心给他一点教训,但要真罚他,余安安又根本不忍心。

    余安安望向虞桑,嗓音清冷“阿清。”

    少女神情一贯的冷淡,眸色黑到纯粹,唇色浅淡,眼尾略微上扬,她明明端坐着一动不动,却像是水墨画里最招摇一笔,浓墨重彩跃然其中。

    虞桑一怔,眼睛慢慢弯了起来,成了一双皎洁明亮的月牙。

    他向来不掩饰自己的对余安安的欢喜,衣衫飘动,虞桑在余安安前面站着,翘首以盼。

    虞桑原本比余安安矮上一些,六岁碰见的余安安,个子还没五岁的余安安高,养了四五年个子才渐渐超过余安安。

    而这两年他开始疯长,离得近些,影子都能盖住余安安。

    余安安踮起脚解开虞桑系错的带子“以后去玩要带人。”

    虞桑睫毛颤了下,微微低下头,余安安肌肤白到通透、冷调,光滑莹润如同打磨好的玉石。

    虞桑在余府的位置尴尬,没人把他当下人,他又不是正经主子。

    余府是大户人家,人多且杂,总有人看不惯虞桑,都是下等人,你的命本来比我还贱,凭什么你能飞上枝头变凤凰。逄春却从没有过这心思,那些起歪心思的人,一定没见过余安安对阿清是怎样的好。

    余安安系好了带子,仰起头望着虞桑“记得了吗”

    虞桑猛然一晃,大梦初醒般的往后退了退,余安安原来还有些不解,瞧见虞桑涨红起来的耳朵,眼里多了丝促狭“阿清长大了。”

    跟她挨的近些,竟然会害羞了。

    虞桑倏地捏紧了袖子,眼里极快的闪过丝慌乱,安安发现他是装傻的么

    不可能,虞桑下意识否定这个猜想,却下意识的追寻余安安的眼睛。

    余安安只是打趣儿,她眸光平和。

    虞桑在她眼里还是个小孩儿,余安安整理着虞桑的前襟“沐浴后要擦干头发。”

    虞桑心跳的极快,望着毫无所觉的余安安,庆幸之余又深深的厌恶自己的卑劣。

    他就是在利用安安的善良,只要自己长不大,安安就会永远照顾他。

    虞桑肩膀有些颤动,余安安以为虞桑还在担心自己会训斥他,抬起头静静的看着虞桑“我只是担心,没有怪你。”

    她示意虞桑坐下来,拿着软帕一点点擦着虞桑的长发“阿清不用怕。”

    虞桑背对着余安安,面具下的脸一片惨然,他笑的惨淡,漂亮眼睛蒙上一层薄薄的阴霾。

    他这样的人,不要对他这么好。

    他只会更卑鄙,更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留下。

    衣裳是他故意系错的,虞桑知道这样安安会离他近一些。他也不喜欢擦头发,因为安安看见就会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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