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来说别的都不打紧。”
    一直冷静沉默的褚童,像是化开的蜡烛慢慢软下去,眼泪一点点渗出来“我恨他,恨他,恨他”
    许松年连忙用手按住孩子后脑,安慰“恨就恨吧,没关系,谁规定儿子不能恨爹”
    “呜呜呜”像是被人解开镣铐,又像是取掉全身盔甲,褚童伏在许松年怀里哭的不能自已。
    眼泪一层层流,如果不是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当年想要爹爹,在街头认爹,娘何至于落到这种境界
    呜呜咽咽的孩子哭声,从小屋里模模糊糊传出来,柿子树依旧高大挺拔,透过它的枝叶,可以看见天上一轮明月,很亮很圆。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屋里许松年拧了一把布巾递给褚童“童儿,你娘给你讲过褚家的事没”
    褚童接过布巾摇摇头。
    “许叔给你讲讲。”想起褚家过往,许松年笑容轻松明亮起来“褚家在陈阳县算不上大富,但特别有名,因为褚家家主做事,向来秉承家规坦荡、无愧四个字。”
    褚童擦干净脸,眼里闪出几丝光亮,好奇地看着听着,看神采飞扬许松年讲过往。
    “你外公尤其磊落洒脱,当年你外婆去世,家里只有你娘一个幼女,别人都劝你外公再娶,生下子嗣以延续血脉。你外公说某有青娘自然可以延续血脉他不愿意抛却和发妻的誓言。”
    多么好听的故事,是他外公的褚童凤眼睁大,眼里星光碎碎明亮。
    许松年欣慰的笑了,揉揉孩子头“当年你娘悄悄带走你,就是为了褚家血脉,褚童、褚童,褚家之童。这几年,你娘一力发展三子珍,让它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发展起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制衡魏大人让你回归褚家。”
    还有一个目的,可以和魏文昭分开,可惜因为魏文昭的算计,这个目的恐怕又要耽误十几年。
    “所以你才一直被叫童儿。”可魏思云的挚儿已经没人叫了,挚儿夫妻挚情之儿。
    许松年心里想了一回,面上不显笑得轻松“当然你娘向来开明,你要是不愿意”
    “我愿意”褚童截断许松年的话,激动道,“我愿意,我是褚童一直都是,从来不是什么魏思过。”
    许松年笑“是,你是童儿,一直都是。”
    一股股暖流流进心里,原来这才是母亲一直叫自己童儿的原因,这才是映霞苑上下叫自己童哥儿的原因。在母亲心里,他一直都是褚童,是褚家孩子
    笑着肯定完,许松年严肃起来“褚家家规坦荡、无愧意思是心胸坦荡,做事无愧。你既然心里一直疑惑,是自己害母亲回来魏府,为什么不问问你娘心里是怎么想的”
    褚童沉默下来,低头想了一会儿问“为什么娘不说他是这样的人,只告诉我他很漂亮很聪明”
    “因为那是你父亲,她不想伤害你,还有他确实聪明漂亮,只是这不代表品德。”许松年解释,“其实你娘更希望你们自己评判,你现在评判还有点早,等你有更多人生经历,你再评判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许叔觉得他是什么人呢”
    许松年想了一下“一个很自律,很强悍的人。他初到褚家,不过十四岁,每日五更起床读书,然后慢跑打拳,用完早饭跟先生学习,午后小憩,下午练字做课业看史书、地理杂记。”
    “晚饭后散步,或者打一套五禽戏,然后回房反思一天所看所有书目,温习第二天课业。”
    “为什么你和娘都只说他的优点”
    “因为他确实有优点”
    褚童想了一下,问“缺点呢”
    “太过强悍,自以为是。”
    褚童想了一下,有点不得其法,又问“许叔怎么看他休掉我娘呢”
    许松年顿了一下“中山狼。”还是呲着獠牙,自以为是的中山狼。
    褚童垂下眼帘,自己慢慢想。
    许松年却不想孩子想的太多,有些事,只有长大了,自己经历多了才能明白。
    拍拍褚童还稚嫩的肩膀,许松年道“既然你娘决定留下这个孩子,他就是你的弟弟或者妹妹,你只要开开心心喜欢就好了。你才九岁,这个年纪要做的是好好读书,开开心心长大。”
    许松年望着还小的褚童,眼里神思复杂。我们能做的就是过得开开心心,让她努力不要白费,所以他不再自称奴才,小的,他是青娘的养弟亦是她的朋友。
    第二日中午褚童散学回家,掀开竹帘,褚青娘正笑吟吟坐在桌边等他。
    时间也许会磨平所有伤痛,又或者往前走,就必须舍弃某些痛。过了些日子,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褚童趴在褚青娘身边,看着她的肚子好奇。
    “娘,这个是弟弟还是妹妹”
    褚青娘笑“童儿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妹妹,”褚童毫不犹豫,对着褚青娘肚子说,“你一定要是妹妹啊,等你出来哥哥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带你逛街。”
    “看来是弟弟就惨了,哥哥不喜欢。”
    褚童憋嘴想了一会儿,勉为其难“弟弟就弟弟吧,但是一定要乖,不许调皮。”
    严肃的模样,仿佛弟弟敢调皮,立刻就上手揍。
    阳光照进来,在空中闪出五彩华光,褚青娘被儿子逗的直笑,许松年在桌边坐着,含笑看眼前母子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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