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曾氏的话语, 曾老太太渐渐沉默起来, 待她说完了邹氏认真地问道“你可想好了若真的过继了嗣子,那可就得一辈子待在刘家了。”
    “你如今这样,待外孙女婿高中之后, 有他的支持你便能在京城长住,甚至能时不时的跟着真姐儿住一阵子。”
    “将来即使我去了, 你二哥也不会缺你一口饭吃。”
    “可你若过继了嗣子,那可就不一样了。”
    这哪里不一样邹氏并不细说, 但为此事思考了很久的曾氏却是明白的。
    她道“娘,这道理我是明白的, 而且我也知道陈文博提起这个,也有他的私心在里头。他想要拉起我们大房来牵制住二房,将来他若是提出了分家,我也是不奇怪的。”
    “真姐儿忧心我年岁大了之后, 一个人在刘家无依无靠, 没个贴心人。”
    “而陈文博则想着,刘家老太太和二房是越来越不像样了, 如今是打着他的名插手人命官司,往后还不知如何, 我们这个大房若能起来,便可辖制一二。”
    “退一步说, 我有人侍奉,真儿往后也可不必时时忧心。”
    “他这点小心思还瞒不过我。”
    曾氏叹气,“不管如何, 他有句话说得在理,大房若没有男丁,那么往后我便是人砧板上的肉,不管是在刘家还是曾家,日子便都是这般了。”
    “刘家就不说了,就说曾家,我如今到家里来,是姑太太,是客。但我往后若是傍着兄弟过活,那就是寄人篱下。”
    “年还好,但我也不是个只能活年的人,总要为十年、二十年后的日子想一想。所以啊,这给您的大外孙过继嗣子就很有必要了。”
    “再说了,”曾氏神秘一笑,“您想岔了,没有嗣子我自然是只能在刘家和曾家打转,哪里都去不得。”
    “但古有孟母三迁,只要是为着子孙的学业,我这个寡妇哪里都是去得的。就在这宅子周围立个门户也使得,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邹氏也不是寻常妇人,对她这种堪称大逆不道的话充耳不闻,只顾着思索里头的利弊,想着想着发现还真是这个理。
    见状曾氏又补充道“娘,打小您就教我如何做一个当家主母,但我才做了没几年就搁一边了,实在有负您的教导。”
    “您就允了女儿这一回吧。”
    邹氏白了她一眼,“此事兹事体大,哪能草率决定你以为你想过继就过继啊这娃娃又不是地里长的,哪能说有就有”
    “其实你若是想过继,真儿那里”
    “娘,”曾氏打断她,严肃道“我母子分离十多年,日夜心如刀割,我又怎忍心让真儿受这样的苦楚”
    “往后可别说了。”
    “好好好,都随你。”邹氏无奈摇头。
    “娘,您真好”曾氏开心地笑着,“我都打算好了,要做啊就做全,从我们这选一个,再从刘家那头选一个。”
    “如此两全其美。”
    “两全其美,”邹氏嗤笑,“得了吧,就没有这样的事,到时候让你二哥陪你走一遭吧,外孙女婿毕竟是小辈,有的时候不一定能顶事。”
    母女俩亲热地说着话,忽听得丫鬟来报,说是表姑爷来了。
    两人吃了一惊,曾氏问道“表姑爷,可有说什么事表姑娘呢她可来了”
    “未曾见着。”那丫鬟脆生回道“就只得表姑爷一人,已经到二门上了。”
    母女俩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难道是真儿出了什么事两人一时便有些惊慌,邹氏直起了身子,吩咐道“快快请进。”
    陈世文进来的时候还是嘴角含笑的,一见到两人便拱手为礼,“见过外祖母、岳母。”
    “今日前来是告诉两位一个喜讯,刚刚大夫给真儿把脉。”
    “她有喜了”
    “什么”两道惊呼声响起,曾氏更是直接站了起来,激动道“可是真的”
    “几个月了”
    “大夫怎么说”
    陈世文欢喜地答道“大夫说有一个多月了,”说到此处他面有愧色,“只是近来据车劳顿有些伤身,大夫开了保胎药,让静养几日,我便没让她来。”
    “我想着我娘也不在京城,往后还请外祖母和岳母多多照应。”
    曾氏没想到早上才跟母亲说起此事,这还没过响午呢就知道了好消息,顿时就有些喜不自禁,“好,好,好”
    “我这就去瞧她”
    “娘”
    她转头望向邹氏,邹氏早已站了起来,正高兴地吩咐人去取上好的药材等物。“走,我们都去瞧瞧她,可算是盼到了”
    曾家一群人到的时候,刘玉真刚喝完药没多久,正和段嬷嬷及郑家的闲话家事。
    “京城的夏天没有家里头热,衣裳不要做太薄了,此外要多做几件见客的衣裳。我如今不方便出门,去找找可有上门的绸缎铺子,带些来给家里人挑选。”
    段嬷嬷“姑娘您就别操心了,这些事您都交给我们就好,定会办妥的。”
    自从得知姑娘怀孕了,郑家的这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如今也是附和着笑道“对对对,姑娘您就放心吧”
    “哪就连话也说不得了”刘玉真哭笑不得,“我不过是吩咐两句,将来再挑选合心意的料子、款式,被你们说得我要去做苦役了似的。”
    “哪儿敢让您去做苦役啊。”桂枝端上一盅茶,“姑娘,这是厨房新做的红枣茶,您尝尝。”
    刘玉真刚想端便吓了一跳,道“怎么是热的”
    桂枝答道“嬷嬷说您往后都要吃热乎的,生冷的都吃不得,茶也要少喝,我都吩咐厨房了,您放心。”
    这不是放心不放心的问题吧。
    刘玉真无奈摇头。
    只这么几个人就限制得这般紧了,刘玉真感觉母亲来了之后恐怕她连床都下不了。
    果不其然,她被曾氏压着躺在床上喝完了药,直到大夫说已无碍了才能下地走动,但也是限制多多,这不能吃,那不能喝,这不能做,那也不能做。
    “娘,您不让我看书、又不让我下棋、做衣裳不许、做针线也不让,就连插个花吧您也担心有刺伤到手,那我还能做什么啊”
    “就在那坐着就好。”曾氏道,她正高兴地做着一双虎头鞋,“这女子怀孕,前三个月是顶顶要紧的,马虎不得。”
    “待过了三个月坐稳了胎,那便无碍了。”
    “对了,女婿可给亲家去了信这样大的喜事,也得让他们欢喜欢喜才好。”
    “当天就送去驿站了,”刘玉真答道“和着报平安的信一起,我另让人采买了些京城的特产,一块儿放里头寄过去的。”
    “那就好,”曾氏点头,“你们出门在外啊,家里头定是忧心的,送封信回去也不费什么事,亲家们瞧到了信,心里也欢喜。”
    “所以,你们要常写信回去。”
    “如此方是孝道。”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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