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晸朝中风云如何变幻, 在钟岐云船队离开茂江驶入琼洋后, 都与他无关了。
    就算他心头有丝牵绊, 如今海上的局面却也容不得他分心, 比之朝堂上的尔虞我诈, 海面的波澜却也令人琢磨不透。
    一路往南,气温越高,空气也越发湿热, 茂江时穿的夹袄早已换做短衫, 更甚至不少船工受不住热,连短衫也不愿穿,赤着臂膀上身,就这么干着活。
    倒是那张枕风,钟岐云原以为这人敢跨琼洋远度詹城, 那必然对海航有些了解的,但哪里曾想,这人上船不过两日便受不住海上日子,上吐下泻不说,更是整日呆在舱中休息。
    直到过了七八日,稍微适应一些后, 且才离开那船舱。
    张枕风确实只是仗着胆大就这么入了海, 他虽知海上不比江河中安全, 可到底未曾经历过,所以具体如何只是听说。
    这次入海,说不上波折但也谈不上顺畅。
    只是张枕风没曾想, 等他刚适应海中船只那般摇晃,走出房门的第二日,船队便遇到了大风骤雨。
    也就那一刻他便明白,大晸人到底是为什么怕这一汪墨蓝大海了。
    前一刻还风平浪静,他以为这样便是好的,正待感受下难得的平和,却哪知钟岐云立即命船工给所有船只做好防风暴准备,将蓄水木桶、皮囊蓄水于船底负重压舱,并命掌舵调转方向,收起风帆,全力摇浆往来时的方向返航。
    待船只即将赶到一处临近的岛礁,钟岐云下令抛锚避风时,大雨巨风便滚滚而来。前后不过两个时辰,刹那,滔滔白浪从天际滚滚而来,由远及近,越近越高,越高越响。宛如千万王军挟着雷鸣一般的轰然巨响奔腾而来
    壮丽却又蕴藏着无边的恐怖,张枕风想,这般画面真乃一生难见,更是毕生难忘。
    他甚至几时晕了过去都不记得,只知道那会儿他面色只怕惨白,钟岐云才会伸手将他拽住,不让他因船只颠簸摔进无边大海。
    也是这时,张枕风才明白,钟岐云能在短短时间里挣到这些家业,凭借的不单单是胆量,更有着关键时刻保命的见识以及果敢沉静的决断。
    若不是那时在众人莫名时,他当机立断指挥返航的话后果难以想象。
    那日之后,天朗气清,张枕风对钟岐云也多了几分认识。
    张枕风对钟岐云的态度如何变幻,钟岐云不知道,琼洋往南这片,钟岐云说不上陌生,毕竟上辈子跟着家里人来过许多次,但年代不同,有些方位他也一时拿不准,只能按部就班指挥着每一艘船的掌舵按照他的方式越过暗礁区。
    钟岐云时时刻刻紧盯方位,按照十天一补给的节奏,在如今风速不大的时节,才在二月中按照那几个詹城商贾给的位置,还算完好地带着十二艘船驶到了詹城近海。
    詹城,名为城,实为国,按大晸说法,便应当唤作詹城国,该国为詹人所建,自号詹婆。地当大晸连接东南亚、西亚等地的海路要冲,从事海上中转贸易,获利甚大,所以詹人都是剽悍的航海者。
    既如此,海寇便也真如张枕风说的那般猖獗。
    越是离詹城近,周边的异动就越是多了起来。
    这一路三十余天,一行也曾在海上碰上过海寇,但那次遇到的海寇只有一艘船,远远地观望,钟岐云当时便命人冲着那艘船放了十几箭,那船就急忙驶离了。
    不过也是自那日以后,船上船工跟着江司承习剑更加用功了些。
    但是这一遭,钟岐云瞧着背后跟着的船只,共有七艘,只是不知那七艘是否同属一派,若是不同一支,倒还没那么危急,但若是一支海寇的话
    “暂时别管,”江司承望着远处的船只,说道“他们没有靠近,就表示在观察咱们动静,思量是否动手,在我看来此刻注意着他们行动便好,若是我们这边先行动了,说不得还会逼得这些还在观望海寇的动手。”
    “我倒是赞同这位江少侠说的。”张枕风走过来说道,“与其这般情境不明的状况下与对方直接对阵,倒不如来个以不变应万变,咱就照着既定行程走,不跑也不躲,想来这些贼寇瞧见咱们不慌不忙,心头也是犯怵的。”
    钟岐云想了想,左右只有两日便能到这次的目的地,詹城的首都“僧伽补罗”了,海寇本就是些亡命徒,刀尖里过活的,虽说他们这一行倒是不怕那么七艘船的体量,但不管怎么说,也算不得压倒性的态势,若是真拼起来,保不齐要连累不少船工受伤,说不得还会丢了性命,到头来得不偿失。
    “那就依你们所言。”说罢,钟岐云又让孙管事和刘望才向每只船传话,令每只船这几日都不管白天或是夜里都要加强戒备,若是瞧见那些船只异动,便立即报来,商量对策。
    之后,钟岐云从舱中取出十二幅白色的低等丝绸,让船上擅长绘制的船工用朱砂画了十二幅一模一样的丹鸟图分发给每只船挂到帆上,向那些船只表明这十二艘船同属一支。
    果然这一举后,隔日再看,那七艘船竟也少了两只,想来这些海寇本就不是一路,见着对面阵仗大了,便不敢再轻举妄动。
    再过一日,竟真顺了张枕风说的,相安无事到了僧伽补罗。
    僧伽补罗,按照当地说法就是“狮子之城”,而现今大晸国人称其作“大詹海口”、“僧伽城”。
    僧伽城实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港口城市,位于两条河流的入海交汇处,由八英尺的城墙围成,船驶入港口大门,一条宽阔笔直的河道便道通向海边,来来往往的船只不绝、远处岸边河口车马不断,河道两旁岸口一侧堆积着无数的货物,如山般高耸,整齐地码放着。
    船再往前驶,便是河口海岸,僧伽城岸口守卫操着当地语言唤着来往船只前往登记。
    钟岐云船上有詹城人,那几个商户见状便拿了一包从大晸带来的好物迎了上去。
    等那几人与守卫聊了许久,待那守卫眉开眼笑后,十二艘大船才被放行。
    “看来这千里之外的外邦,也兴这蝇营狗苟之事呢。”孙管事活了这么许多年,第一次来这外邦,见到事物皆是新奇,对这送礼hui之事也是感慨颇多。
    一旁的张枕风闻言,摇开了一把折扇,笑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嘛。”说到这里,他才似想起甚么似的,惊呼一声,看向身边的钟岐云,“哎,不对不对,这般说的话倒是将岐云兄心尖上的谢问渊谢大人给一道骂了进去。”
    一路上被这张枕风话语荼毒许久,钟岐云也知晓他便是这般德行,哼笑一声,“你那乌鸦一般黑的话我倒是认同。”
    张枕风摇扇的手一顿,诧异地望着钟岐云“当真”
    钟岐云点头,又道“只不过,你觉得谢问渊那人会是你口中的乌鸦”
    “”
    “谢问渊你们说的可是谢将军的长子、当今大晸朝刑部尚书”少有的,一路上话最少的江司承竟开口问了句。
    张枕风闻言,有些稀奇地望向江司承,点头“是了,你认识他”
    江司承应声,并不多言,只说了句“见过。”
    这话,钟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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